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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台上喊名,福云忙拽住福灵,“这银子,咱们不赚了!”
“吃两拳而已,我还是能受住的。”福灵笑嘻嘻抽出手,朝福云眨眨眼,“等我得了银子,带你下酒楼。”
没等福云拉住福灵,福灵便一个纵身,跃步台上。
台上的大弟子——龙飞,猛一看,身量和福灵差不多,但其赤裸的手臂上,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压迫的气息,同多天没吃饭,面色如菜的白瘦福灵站在一起,悬殊感立现。
龙飞眯眼瞧着福灵,“看你的模样,是修道之人吧,也想入镖局?”
福灵咧嘴一笑,“本来,是想混一锭银子,现在,是真心实意想同你切磋一下。”
“好,来者是客,为表尊重,在下不会手下留情的。”说完,龙飞摆出进攻架势。
福灵笑眯眯道了句“承让”,后撤一步摆出防御姿态。
福灵似一游龙般,一次又一次巧妙地闪开龙飞砍下的大刀。
前几个打擂台的,无一扛过龙飞十招。而福灵,已经撑到了二十多招。周边看客们,也从一开始的唏嘘,变成了叫好吆喝。
福云心焦地在台下看着,每一次龙飞的刀刃,蹭着福灵砍下,福云的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不过,再能打,多日没进食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很快,福灵便落了下风。龙飞一脚横扫,正劈中福灵的侧腰,令福灵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
龙飞想乘胜追击,抬脚朝着福灵胸口飞来。
“住手——”
正要上台阻拦的福云,一时愣住,一红衣女子,抢先一步护在福灵身前,拦住了龙飞的下一击。
一时间,台下哗然。
“这,这不是总镖头的掌上明珠么?”
“好像是叫,龙箐吧?”
龙飞收起拳脚,拧眉看着女子,“师妹,你这是作甚?”
“我身后这小哥,明显体力不支,你还使出全力追着他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我——”龙飞被堵得哑口无言,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呃,在下多谢姑娘体恤。不过,龙飞兄没有做错,我本就是来打擂的,他作为守擂方,自然应使出全力同我打。”
“你不必替这个榆木疙瘩说话,方才,你伤到了吗?”
福云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名为龙箐的姑娘,在同福灵说话时,怎么有些别扭,类似于——娇羞?
一个时辰后。
不知怎的,福云和福灵,就被龙飞和龙箐,请回了龙家镖局。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福云没觉得饥肠辘辘,反而觉得如坐针毡。
“既然你们是云游至此,不如,在镖局将伤养好了再走吧。”龙箐亮晶晶的双眸,始终随着福灵走,福云看着都觉得脸抽筋。
“福灵谢过姑娘美意,只是我二人不便在此多叨扰。所谓无功不受禄,今日这宴席,已经让我二人觉得受不住了,更不敢说在此久留,况且,在下身上的,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反正主角不是自己,福云假装没看到福灵向自己抛来的眼神,慢吞吞喝着碗里的汤。
喝汤时,福云不小心碰掉了身旁的筷子,俯身去捡时,恰巧看到,龙箐在桌下,踹了一脚龙飞的膝盖。
龙飞闷哼一声,扯出一个笑脸,朝福灵道,“今日,能与福灵道长切磋,也算是缘分,方才,在下不慎伤了道长的肋骨,不如,在镖局中静养几天,也算是为我下手没轻重,向道长赔不是。请道长,务必赏脸。”
最后一句,龙飞顿了一下,眼眶湿润,说得铿锵有力。想必,其膝盖,又挨了一脚。
“福云小道长,你说是吧?”
正慢条斯理喝汤的福云,放下手中的汤匙,眼神略过福灵,冲龙飞笑吟吟道,“龙飞兄,说的是。”
吃完饭,福云和福灵被领到厢房休息,前脚进门,后脚龙箐就以送茶水点心的名义,在客房中同二人聊了起来。福云觉得自己杵在屋中,有些别扭,便逃回了房。
月上柳梢头时,福灵推门进屋。
“你方才,为何故意留我同那龙箐姑娘独处?”
正准备宽衣进浴桶的福云,慌忙合上里衣,嗔道,“你进门前,怎也不知会一声?”
福灵眼神复杂地看着冒热气的浴桶,“你竟然还有心思泡澡?”
“怎么?”
“那龙箐姑娘,热情的过了头,我觉得很不自在。我看,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哦,原来,你不想生枝。”
福灵摸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你说话怎阴阳怪气的?”
“没有,我只是,瞧着你同那龙箐姑娘,挺好的。”
福灵拧眉,“什么挺好的,咱们可是修道之人,怎可生出旁的心思?”
“哦?”福云抬眼看了看福灵,“你不是说,‘既来之,则安之,凡情生了就是生了,只要不违背天理伦常,有何不可?’”
福灵愣了下,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福云,“你记性倒是好,我的确说过这话,只不过,凡情,我可不会随意同人生。”
福云被福灵看得有些不自在,回身朝着浴桶,“你若不想留在这儿,大不了明日,咱们告辞就是。如果没别的事,我要洗澡了,水都快凉了。”
“嗯,那你洗吧。”说完,福灵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回房么?”
“天还早,回去我也不睡,在你这边歇会儿。”
“可我准备洗澡。”
“你洗啊,难不成跟我你还羞?彼此什么模样,你我不都一清二楚么?”
福云一时语塞,顿了半天,憋出仨字儿,“我别扭。”
“那晚亲我时,也不见你这么扭捏,今日是怎么了?”
“我几时——”福云正要开口反驳,脑中闪过泥石流那晚,和福灵在自己房中,那匆匆一蹭。
“怎么,亲过我这事儿,不想认账?”
隔着屏风,福云看不到福灵的表情,反正,福云的脸是烫的很。
掩住自己的慌乱,福云淡淡道,“你若想待在这儿,就随你吧。”
浸在热水中,福云觉得自己像飘在云端,周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听到福灵将茶盏放到桌面的动静,福云回过神,不禁在心中偷偷问自己,有姑娘对福灵示好,自己怎如此看不惯,何至于赌气似的用话语揶福灵。
难不成,自己是因为妒忌?可,自己究竟妒忌什么呢?
福云用力甩甩头,试图将脑中那隐隐若现的答案,抛出去。可越躲避,那感觉越强烈。
福云索性闭上眼,缩进水中,不去想。将全身没入温热的水中,福云感觉到前所有未的平静。耳边,是水下的嗡嗡声,感觉,就像做梦一般。
恍惚间,脑中浮现出一抹红,近些,似是一人的背影,再近些,是一袭扎眼的红衣,宽大的袖角随微风起伏,如一团抖动的火焰,灼着人心。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人,那袭红衣回身,如泉水般涌动的黑眸,盈着浅浅的笑意,“闲云——”
脚下似突然塌陷,身体跟着急速下坠,眼前,是一片漆黑。
“福云!”
再睁眼,对上的是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
福云怔怔地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福灵——”
“你怎的泡澡也能晕过去?今日幸好我在屋里,不然,你恐怕要溺在这浴桶中。”
福云依然觉得眼皮很重,“刚才,突然觉得很困。”
福灵捏住福云的手腕,凝眉道,“你脉很轻,应是在扬州城那次,折损了阳元。”
福云突然觉得凉飕飕的,才发现自己就披了个单衣,躺在福灵怀里。自己方才,应是被福灵直接从浴桶捞出来的——
“咳,我不碍事。”福云想从福灵怀中抽出身,反被箍紧。
“别嘴硬,也别同我逞强,”说着,福灵横抱起福云,轻放到床上,“你阳元这么虚,易招邪物近身,调理好之前,就老实让我守着你吧。”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只不过,有些感染风寒。”
福灵拉过被子,替福云盖好,“再同我矫情,就钻到你被窝睡了。”
福云没再多说,任由福灵替自己将被角掖好。
闭上眼,福云觉得头脑昏沉。迷糊中,福云听到,福灵似乎也洗了个澡,然后才在自己身旁躺下。听着身旁安稳的鼻息,福云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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