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归途中加快了脚步。有时候急走几步,不并是跑,他们不再像平时一样蹦蹦跳跳、吊儿郎当、或者泼溅水塘,甚至连他们自己的脚步声以及耳边猫头鹰的叫声,全都抛在脑后。偶尔随风落地的野果也没有让他们停下脚步。
事实上,那天他们像大人一样走路,速度适中、路线正常、边走边想着心事:我要走向何处,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于他们而言,似乎面前有某些东西关上了门。他们和这个世界之间,有一幅全新景象呈现于他们眼前,那是多数大人才有的感觉。
池塘、落水的车、胳膊和那只手。他们心里一直有种冲动,走到某地就大喊出来。等他们进了城,立刻大声抖搂出来那条爆炸性新闻,让所有的人为之震惊。
像往常一样,过桥的时候,他们仍然走在桥架上,但是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有了冒险、勇气以及故作散漫的念头,甚至后悔还不如去走人行横道。
下了桥,有条沿着急转弯的路,可以直通到码头和广场,但是他们没走那条路,而是直接爬上了河堤后走了一条小路,直接到了铁路附近的住宅区。这时候,钟响了,时间指向正午12:15。
这是小镇居民赶回家吃午饭的时间。办公室职员周六下午都要休息。在商店里工作的人不能回家,在周六晚上商店一直要开到晚上十点或者十一点。
对于大多数来说,家里有热腾腾、丰盛的午餐在等着他们。 烤猪排、香肠、或者炖牛肉,蛋卷,当然一定会有土豆,做成土豆泥或者炸薯条,还有冬天储存的根类蔬菜,卷心菜或者是奶油洋葱,(有一些主妇,一些有钱人家的或是懒女人会开一罐豌豆,或者是奶油豌豆),当然餐桌上一定会有面包、玛芬、蜜饯和派。
那些没有家或是由于某种原因不想回家的人,就会去坎伯兰公爵饭店,或者商务旅馆,或者那些囊中羞涩的人会坐在谢尔酒吧雾气朦胧的窗前,所有的小镇居民都在吃着差不多的午餐。
走在路上的大多数是男人,因为女人们已经在家了,事情上她们一直都在家。但是也有一些中年妇女不得不在商店或是办公室工作,当然那不是她们的过错,有些是丈夫去世了,有些是生病了,有些是没有结婚。
其中有几个女人是男孩们母亲的朋友,她们隔着马路和男孩们打招呼,带着那种逗趣儿的活泼语调。(特别是朝着巴德·沙尔特,那个叫布迪的男孩)从她们的声音里,你知道这些女人了解他们家庭的琐事,也对男孩们遥远的孩提时代的糗事了如指掌。
男人朝他们打招呼的方式,从来不直呼其名,即使他们熟知他们的名字,他们常说“孩子们”或者是“小伙计”,或者偶然会说“先生”。
“今天开心吗?先生们。”
“小伙子们,你们要回家吗?”
“这一大早你们去哪里发财了?”
这些打招呼的方式都是某种程度的逗引,但是戏弄程度不同。男人说“小伙计”似乎要比说“男孩子”要友好很多,至少大人是心怀友好的态度。
“男孩子”释放的信号是遵从,也是某种模糊的或者明确的冒犯。口里说着“小伙计”的大人呢,可能觉得自己也曾经年轻过。“先生”真是纯粹的嘲弄和蔑视,但是没有表达公开的责备,因为这样叫他们的大人通常都惹不起。
男孩们回话的时候,他们通常不敢抬头直视,不敢抬头女士们的包,或者男人们的喉结。
他们总是非常清楚地回答:您好!因为他们担心含混不清的回答会带来许多麻烦。当他们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们总是回答:是的,先生,或者不,先生,或者没什么。
即使在今天这样的境况下,大人热情的问候让他们感到警觉和尴尬混乱,但是他们仍然保持镇静,依旧惜字如金。
走到一个路口,他们要各回各家了,希稀·佛恩斯,那个总是最发愁回家的孩子,第一个转身离开,他回头说:“午饭后再见。”
巴德沙尔特说:“是的,我们去市中心。”
这句话,心照不宣的意思是“去市中心的警察局。" 这意味着,不必互相商量了,他们从心底已经一致达成了新的计划,一个理智的方式宣布这条新闻。
他们回家后会不会吐露新闻,暂时还不清楚,对于巴德沙尔特和吉米来说,好像极有可能会泄密。
但是希稀·佛恩斯却什么都没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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