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清河
外婆墓地的对面
下午刚从棕榈泉费尔蒙酒店开会出来，妈妈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你外婆快要不行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
掏出手机给妈妈拨打电话时已无法拨通，隔了好一会才有人接听，她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女孩对我说：“你外婆已经走了……”
妈妈的声音虚弱沙哑，一听便知道是哭了许久，我不知道从何安慰，只好询问回老家的具体事宜。
电话挂断后，我把头搭在车玻璃上，一会儿看着车流发呆，一会儿闭着眼睛调整，觉得心里被压的实实的，脑子昏昏沉沉嗡嗡作响。
给闺蜜发去消息：“我的妈妈没有妈妈了”
这么多年，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的悲痛，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满满的无力感，我不知道怎么样安慰我的母亲和姨母们，也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和外婆相互扶持近六十年的外公，只想快一点到妈妈身边，抱抱她，哪怕没有言语的交流也想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慰藉。
晚上十一点多，老家派来的车接到我们一家三口，急急忙忙又踏上了返程路。
凌晨三点，我们到了雅安。
到舅舅家时，听说外公已经睡了，我望着他们的房门愣了好久，仿佛推开那扇门就又可以看到外婆坐在里面。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灯亮了，有影子在门底缝儿里来来回回，我心里酸酸的。
妈妈推开房门，哽咽地叫了一声：“爸～”
外公缓缓把头转过来，红肿的眼睛看着妈妈，沙哑低沉的声音答应了一句：“哎～到了啊”，然后继续转过去收拾外婆的遗物。
我站在门口盯着父女俩单薄的背影，湿了眼眶。
过了一会儿，我搀扶着妈妈走到灵堂，她点上一炷香跪在棺材前，颤抖着说：“妈，我回来看你了。”
但是这一次，她的呼唤再也不会得到回应了。
吃饭的时候，我妈给我夹菜，表哥打趣道：“你爸妈还把你当小孩子呢现在。”
姨母看着表哥说：“你在我们（姨母姨父）眼里也还是小孩子”
闲扯几句后，姨母半哭着说：“姨母们没有妈妈了，以后就没有妈妈爱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红红的，头埋的低低的。
然后突然沉默了。
隔了几秒，我笑着说“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只想打破这种悲痛的气氛。
听说神无法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即使到了妈妈的年龄，妈妈的妈妈仍然是妈妈的守护神。妈妈这个词，只是叫一叫，也觉得喉间哽咽。妈妈，最有力量的名字。
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花圈摆到放不下，亲戚们抱在一起痛哭，我站在灵堂里望着，嗓子涩涩的，也想哭。
出殡那天，阴阳师给外婆的六个子女戴上孝帕，舅舅哽咽着念追悼词，我和妹妹们搀扶着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姨妈们，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大人们那样的痛苦，也是第一次害怕，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妈妈了，我会怎么样。
《请回答1988》里面，德善奶奶去世以后，全家回乡下奔丧，爸爸和姑姑们陪客人谈笑风生，好像母亲的离世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但当夜深人静，吊唁的宾客一一散去后，爸爸一个人坐在地上，像个无助又失落的孩子。
爆发点是国外的大伯赶回家时，几兄妹相拥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失去妈妈的那群人终于不用再故作坚强了，他们抱头痛哭，所以的委屈伤心，奔溃与无助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流露，他们哭喊着再也不会有回应的“妈妈”。
“大人们只是一直在强忍着
忙着做作为大人应该做的事
用故作坚强来承担年龄的重担
大人们也会疼”
那一刻，我跟着这群没有了妈妈的大人，泪流满面。
妈妈没有妈妈了
送外婆上山的时候，天还是雾蒙蒙的，灰蓝色，我坐在车里手挽着虚弱的妈妈，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远山，湖水，所有的景色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我想着外婆，觉得生命真是虚无啊……
那天晚上，我睡在外婆睡过的床上，梦见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为我们炸好一锅锅香酥美味的麻花，给我们晒好一袋袋酸甜软糯的梨干。
妈妈没有妈妈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