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的时候,养过两只兔子,它们全体通白,给它们起名大白小白,陪伴我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留下了许多抹不去的记忆,至今还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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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五年级那会,有一次去村北头的小勇家去玩,他家的院子很大,用篱笆隔成前后院,后院的草郁郁葱葱,一群白色的兔子在里面窜来窜去,非常可爱,等我们走进后院近距离观察它们时,它们却躲的不见踪影,全都钻进了地洞里。
好奇心使得我和小伙伴们都非常强烈的想要一只兔子,可一下送出去好几只兔子,小勇也做不了主,我们打算按照市场价五块钱一只买他家的兔子,而且只要刚出生一两个月的小兔子。
五块钱对基本没有零花钱的我来说,根本拿不出来,也没法给爸妈要钱,只能自己去挣。对于农村的孩子,想赚钱虽说辛苦,但并不是特别的难,废品可以卖钱,金蝉脱的皮可以卖钱,割的草可以卖钱,下河抓的鱼也可以换钱。
一个暑假都是在忙碌中度过,我们帮家里干完活就结伴出去,有一次听说碎玻璃可以卖钱,我们骑着自行车每人驼了半尼龙袋碎瓶子去卖,结果卖了几毛钱,有一次我们把屋后的一个小河沟堵上,用洗脸盆往外排了一上午的水,抓的鱼出乎我们意料的多,卖了十几块钱,暑假结束,最后算帐的时候,我们几个人每人竟然分得了十几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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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钱说话底气就硬,我打算买两只兔子,一公一母,长大了生小兔也可以卖钱啊。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提着一个纸箱去了小勇家,用十块钱买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提着兔子回家的路上,我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它们不适应。
这两只兔子很小,有十三四公分长,耳朵上的毛还没有长全,在太阳底下还显得粉嘟嘟的。农村野地里的兔子都是把家安在地洞里,为了让它们适应,我在院子里挖了一个直径七十公分,约半米深的地洞,为方便它们避雨,还在地洞东侧用小铲子往里挖了一个躲雨的小洞。
它们两个在洞里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我放了几根萝卜还有一些树叶在洞里,又找了一个破的自行车轮子盖在洞口上边,躲在一边,尽量不去打扰它们,只要它们吃东西了,就证明它们认可了这个家。让我扫兴的是,一直到晚上,它们还是什么都没吃,依旧偎依在一起发抖。
我们那有句话叫“羊吃贱草”,你把草放地上羊有时不爱吃,但你要是把草放高一点,到羊刚刚能够得着的地方,它就吃的特别快。在我看来,兔子和羊差不多,只不过小了一号而已,我找了一个铁丝,把草和萝卜挂在了洞边,等我出门回到家的时候,萝卜只剩了一半。
我经常放学后从地里带回来各种各样的草,从树上折不同的树叶,看看它们究竟爱吃哪一种,也有时候用麸皮、豆饼、鸡蛋、萝卜丝等调成饲料,寻找最适合他们的配方,还有一次,我把一块鸡肉放在了洞里,它们竟然抢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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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一天天长大,不再安生的呆着,不是在洞里刨土,就是试着往洞外蹦,难道它们不喜欢洞吗,你看人家野兔不是天天在洞里吗。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把它们放了出来,好家伙,满院子乱跑,吓得我首先关上大门,捉了一下午都没捉着,最后还是拿了网子几个人才抓住。
逃跑与抓捕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上演,半米高的洞,它们一蹦就能窜出来,我没次为他们的调皮生气的时候,更佩服他们的矫健,抓了几次,索性不再管它们,随它们在院子里折腾。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对它们进行利诱,我不再随便给它们喂吃的,只用手拿着草和树叶喂,刚开始它们躲的远远的,后来慢慢的靠近,警惕性的一边看着我一边吃,再后来发现我没有恶意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我们的关系逐渐融洽起来。
没次我回家,它们都会第一个围上来,离我有一米左右的样子看着我,当我拿出草和树叶以后,它们才会快速的跑过来。有时我也会趁它们不备抓住它们的耳朵,辨认哪一个是大白哪一个是小白,掂一掂它们的重量,那是我和它们相处的最好的时光,也是最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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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开学,我到离家十几里远的镇上读初中,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临走前,我告诉妹妹们它们爱吃什么东西,叮嘱妹妹们替我照顾好它们,每次回家我都想着法的给它们弄点好吃的,给它们在墙角放十几个萝卜。
大概是我上初中的一个月后,有一次回家,发现就小白自己跑了过来,妹妹告诉我大白已经有好几天找不到了,整个周末我找遍了整个村子,到几个小伙伴家去看了看,依然没有找到,大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找不到了,我想它一定是出去找我去了。
不过还好,我发现小白怀孕了,随着天逐渐变冷,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找了一个装苹果的木箱,垫上厚厚的棉花给它做产房。终于在一个早晨起来,我发现它生了,一共八只小兔子,小老鼠般大小。小白显的不知所措,小兔子被它压死了两只,被它咬死了一只,它只是远远的躲着,不许它们靠近。
这么冷的天结果可想而知,不到三天,小兔子们一个个死去,小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的悲戚。我既为小白的冷漠感到气愤,又为它的不幸感到心痛。天越来越冷了,我怕它冻着,又想教训教训它,索性把小白关在了屋子里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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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那天,我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一进院子,家里炖肉的香味迎面扑来,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肉非常劲道还有点滑,妹妹小声说,哥,这是你的兔子肉。我顿时感觉一阵恶心,把嘴里等的肉吐出来就自己回屋了,我想到了小白,想到了姬昌吐子的故事,想不通父亲为何这么残忍。
母亲走进了我的房间,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家里穷,每年吃不几顿肉,父亲看我上初中这半年瘦了不少,就把兔子杀了炖肉给我补充营养,在他们看来,兔子和他们养的鸡鸭没有区别,到过年总是要杀了吃肉的。
我不可能去责怪我的父母,但又为小白感到痛心,从那以后,无论我多么喜欢兔子,再也没有养过,从那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应酬,我再没点过更没吃过兔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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