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瑞年一惊,停了筷子,抬起头来大睁着眼窝说,“不是说是长虫肉吗?咋又成了人 肉了?”
“是长虫肉啊。谁说是人 肉了?”
“你不是说是反格 铭的肉吗?长虫咋能成了反 格 铭呢?”瑞年咧嘴一笑,又夹了一块长虫肉填进了嘴里。不等三妞开口,郭达山便猛喝道:“瑞年,你少尴话!你懂得个啥?”听父亲这么说,瑞年越发好奇了,也不管父亲是不是还会再训斥自己,却只管死命缠着三妞,非要她讲一下那长虫是咋变成反格 铭的?三妞被缠得没办法,只得讲了。
原来,今晚的忆苦思甜会上,汪耀全站在主席台上讲得正起劲时,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了一条蛇,悄灭灭地溜到了他脚下。也许是他没留意冒犯了那蛇吧?它竟突然将他的一个脚脖子缠住了。汪耀全低头看时,那东西正将头举在半空吐着信子,离他的腿不足半尺远。汪耀全生性怕蛇,早已吓得面色惨白,额头、脸颊直往外渗汗,只喊了声:“长虫……”就做声不得了。
蹲在前排的郭达山手疾眼快,早已抢上前去,抓住了蛇尾巴,使劲一拽,又猛一举,将蛇提溜到了半空。不想那蛇的头还只个乱摆,竟将耀全面前桌上的马灯扫落到地上,碎了。说时迟那时快,郭达山早又将蛇抖了抖,然后便使劲的抡了起来,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蛇头啪的一声抽在了桌面上。
然后,郭达山就将蛇脖子捏住提溜起来一抖,那东西便不再动弹了。郭达山这才笑了一下说:“耀全,没事吧?狗 日的长虫没咬到你吧?”耀全已经镇定了下来,哈哈一笑说:“没事,没事。……达山,也多亏了你啊。要不我怕都摆到地上了。”
站在另一张桌子后面的张兴文看着郭达山将蛇盘在胳膊上走开了,这才将他面前的那盏马灯挪到了耀全面前,笑道:“我也吓了一身的汗!这狗 日的长虫就是不长眼,专门出来搞 破 坏!”人堆里便有一个后生接茬说:“就是!这狗日的长虫专门破坏咱忆苦 思 甜,该打成反 格 铭!”好几个后生都跟着喊起来:“就是,这畜生破坏 忆 苦 思 甜,就是个现行反 格 铭!”紧接着,高亢的口号声便回荡在 操 场的上空,经久不息:“打到现行反 格 铭!打到牛 鬼 蛇 神。”……
汪耀全脸上僵着一丝笑容,却把眉头紧锁着,他心里清楚,是那几个年轻栽拐故意捣乱呢,但是他们喊的是格 铭口号,他又不好把他们怎么样,于是就耐着性子听了半日。然后他便跟主 席 台上的其他生产 队干 部以及孔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如就将那条死 蛇批() 判() 一下,以便恢复会议秩序,好让忆苦思甜顺利进行下去。于是,耀全将双手扬起来,又使劲往下一压,大声喊道:“同志们!安静一下。我代表生产队和石门沟小学决定,要坚决批判破坏忆苦思甜的现行反格 铭。但是这个长虫已经被郭达山同志打死了,翻不起啥浪花了。所以,大家先安静一下,由我在这儿批 ()判()这个死长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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