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一方,上善之情。西湖女子,周郎才俊。人间自古有苏杭,泛舟西湖边,犹听见那时豆蔻年华,还有那前世的离殇。
陆宁自祖辈就生活在这西湖之畔,潜移默化的当着这仙湖的守护者。前些天,陆宁的祖父去世了,跟村里人协商了之后,就埋在了西湖不远处的小土坡上。陆宁也接受不了祖父的逝去,可是他就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陆宁的父母亲朋甚至觉得他有点没良心,可惜了祖父生前那么疼他。
陆宁没法帮自己辩解什么,所以只能独自跑到西湖边,静静地望着湖边。看着清荷碧连天,荷花红似火。突然,湖面涟漪点点,一架小舟朝陆宁划来,舟上是一位衣着长衫的姑娘,面容姣好,看来正值豆蔻年华。小舟划到岸边,姑娘一把牵住陆宁的手,说了声:“跟我走。”便将陆宁拉上了小舟。
陆宁大惊,颤颤惊惊的叫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姑娘没说话,指了指湖中的荷叶丛。陆宁缩在舟尾,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不知道这位身着古装长衫的女子将要带他去哪里。舟行至荷叶丛中,姑娘便停下来。“来客了还不知道上座?”姑娘朝着荷叶们喊道。陆宁不知道这是闹得哪出,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西湖之中有没有半个人影,这姑娘莫非还要叫个鬼出来不成?谁知,姑娘话音刚落,荷叶似听到了言语一般,纷纷将茎收进了水里,只留荷叶在湖边之上,舟旁便被荷叶铺成了一片。姑娘转过身笑着:“陆宁,上去坐。”姑娘怕是陆宁不相信这荷叶能载住人,说罢当着陆宁的面走到了荷床上。陆宁看着姑娘在荷叶之上行走自如,将信将疑,把脚迈了出去。陆宁右脚在荷床上踮了踮,确定荷叶不沉下去之后,才提着胆子走了上去。
姑娘,从湖中捧了一把水,滴到荷叶上,那荷叶居然卷成一团变成了一个杯子的形状。姑娘把水递给陆宁:“先喝口水吧。。”陆宁心想这西湖虽是江南名湖,却也被今年的工业所污染了,还能直接喝吗?捧着荷叶迟迟不敢下肚。姑娘又当着陆宁的面舀了一把喝了。陆宁也就跟着下了肚,谁知这水不但清甜,而且在这炎暑天气喝了进去身体竟冒不出一思汗。陆宁放下荷叶,怔怔的看着这似乎拥有一身法力的姑娘。
“我叫慕容芷,你叫我阿芷就可以了。”姑娘笑着。
“慕容……呃,阿芷,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你又是怎么拥有这魔力的啊?……”陆宁本来还有问题,但一想不好问的太多,所以停住了。
“我知道你会问这么多,但是不论你相不相信且听我一一道来吧。明嘉靖年间,京城有两大族氏,陆子峰陆家和慕容承慕容家,两位老爷相交甚好后来摆酒祭祖结为异姓兄弟。随即指着陆家刚出生的少爷陆宁和慕容家刚出生的千金慕容芷,定下了娃娃亲。时光刹那,陆宁和慕容芷自幼相依、青梅竹马。慕容芷那一声声‘宁哥哥’叫到了18岁。虽无人提及这对小孩的姻缘,但凭着陆宁曾许下的‘这世上,我陆宁非慕容芷不娶’的豪言,也无须多说什么。好景促逝,某天,一群东厂喽啰带走陆老爷之后再没回来,几次去探均无功而返。慕容承心知东厂来路,但还是为了兄弟,去了东厂。不久,京城张榜‘今,东厂查证,陆子峰、慕容承有意谋反,供给粮草给反贼。经东厂审问,供认不讳。据《大明例律》,已被处斩,且株连九族,封查府邸。’当日,陆府、慕容府火光冲天,血流遍地。管家带着陆宁、慕容芷出逃京城。”慕容芷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眶。
“阿芷,你这说的是我们吗?”陆宁问到。
“是的!你且听我慢慢说完。管家带着陆宁、慕容芷逃到了千里之外的杭州,过起了不闻世事的生活。期间,管家也将陆老爷被诬陷惨遭杀害并满门抄斩的事情跟陆宁说了个清楚明白。陆宁如同所有的热血少年一样,誓要为陆府、慕容府报了这血仇之恨。管家不久后便消失了,没留下一点踪迹。第二年夏天,陆宁娶了慕容芷。夫妻二人,男耕女织生活清贫但也自在,无须为琐事多恼。冬天,慕容芷诞下一子。”阿芷说完,嘴角也扬起了一丝笑意,转而消失。
“夫妻二人疼爱有加,陆宁也从未忘记过为两个家族雪恨。正如该来的终会来,陆宁的儿子在三岁那年暴尸荒野。慕容芷听到消息后立刻昏厥,陆宁从集市赶回,看见儿子尸首眼中尽是血丝,手上青筋暴起。泪珠分流不止,切齿要杀了这杀父夺子的仇人。”阿芷说到这红了眼睛。
陆宁听到这自己也难以接受,哪怕这个故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同姓之人惨遭灭门夺子,心中也是诸多愤慨。眼直勾勾盯着慕容芷,想听她说个究竟。
“当天晚上,陆宁带着慕容芷逃到西湖边暂时歇息。果不其然,夜半子时,陆宁房子燃气火光,付之一炬。‘这一定是东厂之人所为。’慕容芷因丧子而心力交瘁,身体虚弱。‘既然别人都找到了,也就不用躲了。’第二天,陆宁在西湖之上用木船拼成一排,两边用铁索由水下固定至岸边,使之不能移动,木船固定在荷叶丛中,难被发现。继而备好一月的粮食。‘芷儿,陆府慕容府祖辈为知交,如同手足。可惜遭阉党陷害,落得家破人亡,如今欺人太甚又烧了房子,害了吾儿。实在不能躲了。我今天一去肯定是回不来了,荷叶丛中我搭这木船供你暂住一阵,等过些时日,你再出去隐蔽生活。我们来世再续。’陆宁说完,慕容芷泣不成声、心如刀割。却因身体薄弱,无力阻挠。陆宁走了,带着磨好的刀。”慕容芷说完便不再往下说。
“所以陆宁就死了。”陆宁着急的问道。“是的,陆宁便是你前世,我便是慕容芷。”阿芷这话吧陆宁说的一愣一愣不敢相信。
那日,陆宁提刀去后,却是杀了东厂喽啰,为子报了这仇,可终究敌众我寡。死前被刺千刀,却心疼芷儿如何生活。这幕被离去的管家看在眼里,寻之西湖,唤阿芷的名字。阿芷从湖中现身,得知这一切,泪如雨下,咬的唇破血流。管家叮嘱几句后,虽心中怜悯,但也怕杀身之祸,挥手而去。
冬天,西湖残荷一片,木船现形,无处歇息。慕容芷扯下残荷一片。血书:宁,若有情,你便三世一轮回,如今世道难存,我们来世再续。转身,投湖。
来年,西湖的荷叶格外碧绿,荷花格外妖艳,似染了慕容芷的血。就连昔日那几朵白莲,也成了胭脂粉色。
陆宁听完这些,将信将疑。夜色将至。阿芷将陆宁送到湖边。“早些回去吧,若想到什么,给我些回答。”
陆宁回家,在祖父堂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很沉重。陆宁的父母和亲朋还觉得这孩子有点良心。
第二天,陆宁再去西湖边,唤不来阿芷身影。
晚上,陆宁父母到处寻他,却一无所获。谁也看不到湖边一片残荷,上面点点血迹:宁,若有情……
有些情,永世不灭,就算三世一轮回来寻你厮守也心甘情愿。有些仇,万古不消,哪怕千年之后也要做个了断。
陆宁投湖的晚上,整个西湖并无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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