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的世界有他们的规则
我认为男孩子男子汉的本性是天生带来的,只是后天的家庭教育影响,塑造出不同的人格。
七岁时,在家听到我家前院有孩子哭,大门被晃得咣当咣当响。那个时候大人们都去地里干活了,正是收麦子的季节。
我在家看弟弟,我让弟弟在家等着,自己跑去看看怎么回事。原来是前院的姐姐生病了,看着她吃完药睡着了,爸爸妈妈就下地干活去了。当她醒来,喊爸爸妈妈没人应,越喊越没人应越是害怕。
或许生病的人都比较脆弱吧,何况她只是比我大一岁的小孩子。
我说:“姐姐,你别哭了,你妈下地干活了,你家钥匙哪?“
她指指门框上:可能在门橛上,要不就在两边门洞里。
那时候农村平房的大门大多是双扇门,上边门楣,是块横木,比两边支撑它的门框位置要宽一些,门楣上钉有四个方木块,上面刻有花纹,一般用来装饰的,我们叫它门橛,有时把钥匙放上面;门框下端是门槛相连,镶嵌在门框里的是双扇门,在门的上端相互靠近那个角上各钉有一个门鼻,门楣上也有一个门鼻,左边门鼻上挂有一个铁环有点近似方形,右侧门鼻上挂有几个铁环相连,叫门挂子,门挂子穿过左侧门环搭到门楣上的门鼻,然后锁穿过门鼻,锁上就妥妥的了。
这样描述起来复杂,以为安全性很高,其实安全性很差,门鼻门环用铁棍一撬就开了。后来都换那种粗门鼻用铁棍子穿过锁门那种,相对安全些。
我小时候社会治安还好,很多人出门不远是不锁门的,把门挂子往门鼻上一搭,告诉来访的人,出门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出门远或者久的话,就把门锁上,钥匙并不带走,因为没有配那么多把钥匙,就把钥匙放在门洞或者门橛上,谁先回来谁就去找钥匙开门,很省事很方便。
我脚踩到门槛上,伸手试试,够不到门锁。只好下来,把腿叉开试试门框的距离,双脚分开能够到门框。这一点,得感谢张猛,俩人玩够了回家常常铁将军把门,于是张猛就抓住门挂子,双脚各蹬一边的门框,人就挂在门上了。腾出一只手,摸门橛上或者门洞里的钥匙,然后开锁就可以回家了,再大一点,他个子窜得跟大人似的,也就不用吊门挂子了。
我不是张猛,身材没有他魁梧,但是,我想我也可以。我站在地上起跳,双手抓住门挂子,同时脚蹬到两边门框,我胳膊太短,还是够不到两边门橛和门洞。于是我抓紧门挂子,双脚再往上蹬两次,一不小心鼻子碰到门楣上,我顾不得疼,伸手到门橛上找,没找到;又伸手到门洞里摸,也没有。总不可能带走吧,我又把手伸到门洞里仔细摸,终于摸到一把钥匙。
打开门,我跳了下来,姐姐指着我的鼻子:”程子歌,你怎么流血了?“
我摸下鼻子,手上都是血,我一想肯定是刚才碰到了,摆摆手:“没事,找你妈妈去吧!”
回到家里,我用清水洗干净才到屋里去。
晚上,妈妈回来遇见邻居婶婶才知道,回家问我鼻子有没有事,其他啥也没说。
我想放到现在会大张旗鼓的表扬孩子或者批评孩子不要做冒险的事。妈妈却只是在无声地告诉我:你做得对,这是男子汗该干的!
然而孩子贪玩是天性,尤其男孩子!
初中住校,学校周边有放露天电影的,那是心里痒痒的不得了,想尽办法也要去看看,那个时代露天电影是农村唯一的娱乐。我们这一群放出去就是野马脱缰,不过缰绳还在老师手里攥着,我们在晚自习下课前必须回来,要不然会被查宿舍的老师抓到。班主任不是每天都来看晚自习,如果不来,那么我们就偷偷溜出去,少三五个行,多了会被发现。一出去看电影、抽烟那可就放开了。
有一次我们四个人回来,刚翻进学校院墙就被班主任抓到了,为什么那么准,因为那个地方隐蔽,墙头经常有人翻都光溜溜的了,而且墙根底下踩得都不长草了,是个人就能看出端倪来。
“地雷子”方堃手里还夹着烟,剩太长没舍得丢;胖子李锦林把烟藏进衣袖里,一会把衣服烧个洞,赶紧蹭到墙根把烟灭了;大个子张猛眼疾手快,把烟丢墙外了。地雷子后边冒火星哪,第一个被老师抓到,胖揍一顿;接着我们几个每人领了几脚,教训一顿也就完事回去睡觉了。
本来以为也就是巧合被老师抓到,后来发现班里上课一有说话的,班主任就知道,那时是没有监控的,老师咋那么清楚哪?最后我们终于发现,有人告密!包括我们几个还有后来被抓到的,都是同一个人告的密。
我们一群义愤填膺,这是“汉奸特务”(那个时代电影中的告密者都是这样身份),是极不光彩的,太小人了。周六下午放学回家,我们七八个人,在路上堵到他——从外校刚转来半年的刘程。
不用打群架,就他那身子骨,任何一个上去都能窝倒他。“地雷子”被老师揍得最狠,上去就一拳掏过去,他小子就蒙了,几拳下去就躺地上了,我们每人踢他一脚解解恨就离开了,后来就安生了,再后来刘程不上了,他倒是混了个绰号叫叛徒!
这算不算正义,我想你们一定反对,一个孩子可能因为我们群殴导致学业中断,他告密好似也出于好心,总之,我们心中对这类角色是很不齿的。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上初中后大家,大多都混上了绰号,而我居然始终没有。
周末跟张猛去村前水塘里钓鱼,大热的天,我们以为不会有人出来看鱼塘,所以也就放心大胆地玩起来,失去了警惕性。
当我们发现时,他已经在我们身后了。
理亏,被抓,我们认栽。看鱼塘的人得意地没收了我们的钓鱼竿,其实就是很简易的自制的那种钓鱼竿,一根竹竿,那端拴上线,线上系上鱼钩,成本就是鱼钩钱,没收也不值几分钱。
看鱼塘的人大多也就防一防那些撒网逮鱼的人,那些人带来的损失大,像几个小毛孩子能钓到几条鱼呢?偏偏那天看鱼塘的人就跟我们较起真来。
收了鱼竿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说我们小孩子不学好,居然来偷鱼。我俩低着头一言不发,偷是可耻的字眼,我们知道自己有错。
前几年过年时候,和我们同龄的陈永光,过年时收的压岁钱,被父母没收了,他趁父母不注意偷了一张出来,被父母发现了。大年初二,他爸把他吊到秋千上。那本来就是个秋千,在两棵树之间拴了一根绳子下垂一些,就成了秋千,我们还去玩过的。而今,陈永光双手被分开套进绳子里,两脚朝天被分开吊到两棵树上,他爸爸从腰上取下皮带,一边抽一边问钱哪,弄哪里去了。那是一个刚刚十一二岁的孩子,被揍得青紫蓝靛的,鼻子还在流血,那是我童年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一直心有余悸。
看鱼塘的人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最终的意思很明确,必须叫家长来,必须严重警告惩治一下,要不然长大无法无天了。一听叫家长来领,我俩都不乐意了,谁都不想经历那血腥的场面,那种热闹,连孩子也是不忍看的。
今个儿这事,鱼没钓成还要挨揍,张猛立马不干了。趁看鱼塘的人不注意,一把抓住他头发,拖到鱼塘边, 一脚就给踹下去了:“你还没完没了是不?我们都认错了,你还要叫家长?”
张猛人高马大,已经十五岁,那身架早就像个大青年了。
这个看鱼塘的人也绝没有想到一个孩子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跟大人叫板,下狠手,被个孩子踹下水塘自然是恼羞成怒。
他骂骂咧咧地往上爬:“你们这些小兔嵬子,反了天了,非得让你们爹妈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不可!”结果未等他爬上岸来,刚露头又一脚给踹下去。这样反反复几次,看鱼塘的人实在没力气了,站在鱼塘里对着张猛骂,张猛就扔小石头砸他,那性子是绝不吃一点硬的!一看就是你硬他比你还硬,你狠他比你更狠的角色!
最终的结果不了了之。
男孩子的世界里有他们的规则与底线,其实,很能分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过分的惩戒孩子的错误,反而使得教育适得其反。
后来陈永光再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初中辍学在家一辈子安安分分靠二亩地过活。
门挂子,现在临沂有种美食叫门挂子,就是因为其形状如门挂子 临沂美食门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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