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决
宋度宗咸淳九年三月,本是繁花盛开的时节,然而襄阳的城郭外却是一片荒凉,这个地方曾打了六年的仗,寸草不生。
上个月,襄阳守将吕文焕的开城投降,使宋军的第三次襄阳守卫战宣告失败,元军获得了战争的最后胜利。
如今,每天清晨都会有大批的元军军马开入城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是日,午后,天灰蒙蒙的,飘着小雨,昔日的襄阳守将吕文焕坐在城外不远处的茶亭内喝着茶,想要努力看清襄阳的景况,却总是看不太清楚。这一个月里,吕文焕经常来这里喝茶,倒不是说城里的茶不行,只是在城里喝,心里总不是那么滋味。
“一柄剑,一浊酒,来去人间,潇洒自由。”不远处,一男子就着歌儿向着茶亭走来,人未到时已传来喊声:“小二,酒,拿酒来。”店小二见了慌忙迎上附和道:“客官,小店是茶亭,不卖酒,要不你去城里看看。”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襄阳城。
店小二话音未落,只听得“诶哟”一声,身子已飞出亭外,原来是那男子在店小二胸口踢了一脚,男子走到店小二身前,拎起他的衣角道:“老子不去城里,城里的酒有股马骚味,太骚,太骚,不是好酒。”
乍闻此言,吕文焕心中暗怒:“哪里来的酒鬼,竟敢侮辱襄阳城。”吕文焕自也知道,自己献了襄阳城,致使蒙古铁蹄在上驰骋,外人评价它有马骚味却也合理,只是自己六年抗战,献城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其间苦楚又岂是外人所能知道?当下,吕文焕捡起了一把石块,夹在指间,想要教训一下那个酒鬼。
第一颗石块飞出,那酒鬼一个弯腰躲过了,吕文焕只道是对方运气好,旋即弹出第二颗石块,谁知那酒鬼又是向左一晃躲过了,这一下吕文焕知道对方着实不简单,遂运起真气,以指弹石,一连弹出十几颗石块,谁知那酒鬼竟左摇右晃一一躲过,模样甚是轻松。
吕文焕大惊之余又不禁为这酒鬼折服,遂想上前拜访一番,不料吕文焕方才起身,那酒鬼男子已闪身到了吕文焕面前,只见此人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旺盛的毛发间依稀可见几撮斑百的须发。
“陆,陆滔。”吕文焕脱口而出。
“战前刘整先锋陆,中军孟珙后勤德。万众一心复襄阳,犹有吕范承志向。”这是宋理宗时期第一次襄阳会战后在坊间传唱的诗文,诗中提到的名字,行军布阵的刘整,冲锋陷阵的陆滔,坐镇中军,运筹帷幄的主帅孟珙,主管后勤,确保粮道的襄阳公吕文德,以及彼时尚且年幼但已屡立战功,天赋尽显的吕文焕和范天顺,他们正是确保第一次收复襄阳之战与第二次襄阳保卫战胜利的绝对功臣。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这样想着,吕文焕望着眼前的陆滔,忽又忆起了当初收复襄阳之日众人把酒言欢的样子,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兄长吕文德和主帅孟珙都去世了,范天顺兄弟战死在了樊城,刘整与我吕文焕投降了元朝,最主要的襄阳再也不是大宋的襄阳,再也不是众人可以回去的地方。
作为献城投降的吕文焕没有面目去见陆滔,他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酒鬼陆滔一把抓住。
“带我进城,我去见见襄阳公。”陆滔淡淡地道。
花鸟风月,细雨飘飘,三月的雨总是那么特殊,它不像一二月的雨那么寒冷彻骨,它也没有四五月的雨的温润,三月的雨就像针一样,它并不寒冷,但却扎人, 现如今的雨就滴落在陆滔的脸上,肩上,也扎进了陆滔的心里。
“陆兄,我请你帮个忙!”吕文德道。
“何事,吕公请讲。”陆滔道。
“现如今粮草日益不继,襄阳危可难矜,我恳请陆兄带人绕到敌人后方,以游击之法扰元军军心,以解襄阳之危。”话闭,吕文德见陆滔点头默认,遂叹息一声道:“待陆兄功臣之日若襄阳仍在,我定迎你同入襄阳。”
清风拂面去,往事幻亦真。细雨兼梧桐,旧梦总成空。那熟悉的声音回荡在陆滔的耳边,感觉跟很远又感觉很近。
“陆将军,家兄的坟到了。”伴随着吕文焕的声音陆滔又一次见到了吕文德,只是如今的吕文德成了一座孤坟。
“吕公,好久不见了。”陆滔边说边拿着酒在吕文德的坟前洒酒,口中叹道:“我照着约定回来了。”
原来,陆滔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山西一带以忠义勇敢之名吸纳武林人士,也一直做着在后方消耗元军的工作,同时他也持续关注着襄阳的境况,如今正是听闻襄阳城破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回来后又忘不了与吕文德同入襄阳的约定,这才在城门外守着吕文焕,好同吕文德的弟弟同入襄阳,以解心愿。
陆滔望着眼前的孤坟,不禁又忆起了与刘整,吕文德三人谈经论古,共商军事的情景,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淌下泪来。
一个五十多岁,经历过无数风霜的中年男子,那需要有着多大的痛苦才会挤出泪水,陆滔的泪绝不仅仅是因为吕文德,这许多年来,他已经看过太多战友的离世,陆滔的泪,泪的是襄阳,是刘整与吕文焕投降元军的背叛,是大宋不可复兴的未来。
“吕公,有些事你看不到了,襄阳也看不到了,我也不会让他们看到。”说话间,陆滔的泪水干了,他的眼里冒起了熊熊烈火,他提起剑,把壶中之酒一饮而尽,唱着:“一柄剑,一浊酒,来去人间,潇洒自由。”扬长而去。
回城后,走在街上的吕文焕始终心神不宁,纵使街上的人们向他打招呼,吕文焕也只是敷衍一笑,他总有一种感觉,陆滔此次回来,绝不是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吕文焕突然背感杀气,不及多想立刻纵身跃起,方才位置处一人横剑挺立,正是陆滔。
“他要杀我?”吕文焕望着陆滔那双冒火的眼睛暗自寻思,“是了,这一个月来要杀我的人不计其数,可谁又杀得了我。”这样想着吕文焕临空挥掌,掌劲到处,只见陆滔一招“狮子摆尾”剑转方向,斜刺上挑。吕文焕见对方攻己腰间也不甘示弱,以掌对剑,借着对方剑身一招“雪踏无痕”闪避开来。二人你来我往,吕文焕连连出掌,陆滔避掌急攻,吕文焕以雄厚掌力一一化解,三十招一过,只见陆滔突然跳开,大喊一声“破”数十道剑芒从四面八方窜出,吕文焕避无可无避,一跤摔倒已身披数创,动弹不得。
“想不到几十年后,我还是过不了你三十招。”吕文焕嘻嘻而笑又叹息一声继续道:“只是你杀了我又有何用,大宋的襄阳已经没了。”
陆滔的剑就抵在吕文焕的胸前,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他不想回答他任何问题。
“从你献出襄阳投降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陆滔脸露怒色又道:“看在你兄长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自己了断吧!”
彼时午后的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明,遥望襄阳城外的土地上已有新绿生出了嫩芽,吕文焕望着此景,心中不甚怅然,不仅仅因为城外的景色,还有他面前,那全襄阳的百姓跪在地上乞求陆滔放过自己的样子。
“请你放过吕大人吧,是他救了我们。”
“是吕大人守护了襄阳。”
……
陆滔望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声音,不知怎么心中的愤怒反而更多了一层:“吕文焕是大宋的叛徒,是我必杀之人。”说着陆滔举起了剑,挺剑下劈,眼瞅着就要取吕文焕的性命,就在这九死一生之际,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这襄阳姓宋也好,姓元也罢,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想有地种,有地方住。”
“这些都是吕大人为我们守护下来的,他是我们的大恩人。”
……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尽是夸奖吕文焕的好,这一字一句陆滔听在耳里,也深深地扎进了心里,他似乎又不明白了:
什么是大义?什么是襄阳?什么是国?什么又是家?
陆滔停手了,他撤下了剑,他开始往南方看,他想要看清襄阳的全部,看清襄阳以南的临安乃至大宋的全部。
吕文焕见陆滔这呆板的模样于心不忍,叹息道:“唉!这数十年的战乱,民不聊生,襄阳城外的良田一直荒废着,城中也早就断粮了。”说到此处,吕文焕望向了远处残破的樊城,又忍不住哽咽道,“上个月,樊城被破时,元军屠城了,我忘不了樊城的大火,范将军的头颅就挂在樊城的城墙上,还有无数樊城百姓的尸体。”
吕文焕话闭,见陆滔并不说话,遂拭了拭双眼,挣扎着起身又道:“我不忍心襄阳也变成樊城那样。”
这最后一句话吕文焕说得很平静,就好像他当初开城投降时一样的平静,这份决心,他早就已经下好了,唯一过不了的忠义那道坎也一直默默承受着。只是陆滔不理解,陆滔理解的只有:
我是大宋的子民,这是大宋的襄阳。
守卫襄阳。
又到了樱花盛开的时候,每年的是三月下旬至四月上旬,襄阳的樱花总是开得无比地灿烂,也谢得无比地壮烈,樱花开谢十六天,每到这时,襄阳的百姓都会在有樱花树的地方占一块地,有家人的跟家人,没家人的跟朋友,彼此坐在樱花树下,喝着清酒,嗅着花香,那是襄阳人“赏樱”的传统。
“今年也会这样吗?!”陆滔蓦地想起了他曾经与吕文德等人一同赏樱的日子,带着胜利的喜悦,带着大宋军民的骄傲。
不知何处飞来了樱花的花瓣,花落在陆滔的肩上,跟雨不同,花是暖的,陆滔的心也是暖的。
陆滔走了,他不是不想杀吕文焕了,他只是不想与襄阳的百姓为敌。
几天后,四月,樱花开得最美得时候,襄阳的人们都做起了赏樱的准备,整个襄阳城随处可见樱花的飞舞,柔美而又壮烈。
这一天,襄阳城来了两位很重要的客人,两位英雄,一位是襄阳的熟人,他曾是数十年前收复襄阳的英雄,如今是为元朝大军制定攻襄战略的英雄,他就是“战前刘整先锋陆”的刘整,另一位是襄阳的主人,襄阳连铁木真和蒙哥都没有拿下,却被他拿下来了,他确实是位英雄,他就是元朝皇帝忽必烈。
而在两位英雄的斜对面正坐着一位狗熊,这位狗熊曾经也是位英雄,因为他苦守襄阳六载,与元军对垒互有胜负,只是后来他投降了元军,献出了襄阳城而被人唾弃成了狗熊,他就是原襄阳守将吕文焕。
两位英雄此次来襄阳,一来是为了赏樱,二来也是为南侵做最后的准备。同时英雄忽必烈还给狗熊吕文焕下达了一道命令,让他掌兵做征南灭宋的先锋,吕文焕答应了,因为他觉得宋元之争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只有结束了战争,才会天下太平,才不会有妻离子散,屠城绝后的惨案。
其后没多久,吕文焕就出发了,他没有想到南宋军民的抗争是那样的强烈,似文天祥这般的仁人义士层出不穷,但吕文焕始终没有后悔,他为了心中的大义,为了心中的襄阳和大宋,也为了重回的那条英雄之路。
何谓英雄!
四月的夜晚,月很亮,风很暖,吕文德的墓旁飘飞着樱花,一副人间至美的画面,飞舞的樱花中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元军的军服,手执一把“破阵霸王枪”颇有几分英雄气概。
刘整,那是站在吕文德墓旁的元军将领的名字,那是站在飘飞的樱花中的元军英雄的名字,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大宋的叛徒,吕文德的朋友。
“吕公,我来看你了。”刘整望着吕文德的墓,碑文上刻着“复襄英雄”几个大字。
“曾经那几个字也属于我。”这样想着,刘整忍不住微微苦笑,旋即抬头望天,明亮的夜空中是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孟珙,陆滔,吕文德……
“刘将军不好了,吕将军带兵杀过来了。”夜空中一个帐前小卒向着刘整这么报告着。
刘整闻言不慌不忙地穿起衣服,执起抢伫立在帐前。
“刘整,襄阳不可再守,你速速回京吧!”吕文德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手中的钢刀道,“如若不然,呵呵。”说罢,只拿着钢刀在刘整面前晃悠。
“吕公你要开城投降?”说话间,刘整把枪往地上一杵,那些刚想上前的士兵纷纷被这气势吓得难以动弹,只听得刘整又道:“吕公,你忘了与孟将军的约定了吗?我势与襄阳共存亡。”
吕文德听罢已知其意,遂打下手势,携众将一拥而上,口中喊道:“刘整你什么也不懂,什么是襄阳,什么是大宋?”
二人过了数十招,只见刘整“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边笑边持枪冲天而起,下落时一招“横扫千军”,喊道:“我脚下的便是襄阳,我身后的便是大宋。”话音未落,笑声未止,吕文德已人头落地了。
一个英雄死了,另一个英雄也死了,他成了投降的叛徒。
樱花飘散,不知哪来的乌云遮挡住了月色,夜色漆黑,刘整依旧盯着那漆黑的夜空,转瞬间夜空变成了红色,那是几个月前在樊城燃起的熊熊烈火。
“冲啊,杀啊……”
“救命,救命……”
火中的声音,火中的人影,元军的军马,被屠杀的樊城百姓。
……
乌云飘散,夜又重新亮起来了,只是这次的亮有些特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团雾气已笼罩在刘整的周围,刘整提起真气,举抢四舞,想要播散这雾气,却怎么也办不到。
“这是你又来找我了吗?吕公。”刘整望着这挥之不去的雾气,忽又忆起了与吕文德的争论叹息一声又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如果当初我也明白的话,也许现在我们还能举杯共饮呢!吕公。”
雾气难消,就像刘整的内心冲突而又模糊,突然一朵樱花飘落到地上,四周又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杀气,是谁?”刘整暗自寻思,忽见眼前雾气开始变浓并旋转起来,刘整已分不清方向,只觉背后隐隐作痛,伸手摸时,却是一片滚烫,原来不知被谁已经暗中砍了一刀,献血汩汩。
刘整忙伸手封住了自己的几处穴道,寻思:“敌人在明,我在暗处,需尽快冲破这雾气才是。”这样想着,刘整纵身高高跃起,不料行到半空,忽遇数十道剑芒织成的剑网,刘整避之不急,又是身披数创。
回到原地,刘整深知对方“静杀之术”极是高明,贸然硬闯定然讨不得好,索性便呆在原地,舞起了手中的破阵霸王枪,刘整内力雄厚,招式刚猛,枪到之处雾气虽然未消,但时不时传来“喀啷,喀啷”兵器碰撞的声音,刘整料定对方只有一人,且兵器内功皆不如自己,念及此处,便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声音洪亮有力,大有千里传音之势。
“哈哈,哈哈。”雾中很快也传出另一种笑声,两种声音交相碰撞,每碰一下,地面的樱花都会飞卷而起,表面上看,这两人是在比嗓门,实则是在比内力,当此之时,若是有任何人闯入这雾中,那必然会七窍流血而死,这当口,即使是数十里外的襄阳城中也不禁传出了孩童的哭泣声,狗的鸣吠声。
雾散了,雾中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身披数创,满身血污的元军将领刘整,另一个是须发皆白的中年酒鬼陆滔。
他们两个曾经是朋友。
陆滔与刘整早已耗尽了真气,如今他们正是瘫坐在地上成了待宰的羔羊。
忽必烈的千军万马早已包围了他们。
这是陆滔第一次见到元朝皇帝忽必烈,他本以为忽必烈应该与其他蒙古人一样虎背熊腰,可谁知眼前的忽必烈却更像是个江南人,风度翩翩,尤其是那双眼睛,像鹰一样的眼睛,眼睛里装着的是大千世界,是一统天下的信念。
“你,就是陆滔?”忽必烈问道。
刘整见陆滔不答,忙起身跪倒道:“回陛下,他就是陆滔。”说着又转身对着陆滔吼道:“陆滔,皇上问你话呢!”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声,陆滔挣扎着起身,起到半途又一跤摔倒,再起,又摔倒,一连几次,最后陆滔爬向了刘整,拾起他身边的破阵霸王枪,支撑着站直了身子,高喊道:“皇上?我的皇上只有临安的度宗,我是大宋的臣子。”说罢,陆滔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刘整,脸露微笑,血管爆裂而死。
刘整望着陆滔的表情,那表情就好像再说着“我坚持了,而你没有。”一样,刘整不禁又忆起了与陆滔同在战场上杀敌的情景。
“冲得出去吗?”
“冲不出去也得冲。”
“我的后背交给你了。”
“我的也一样。”
“杀——啊——”
念及此处,任刘整血性汉子也忍不住淌下泪来:“曾经的战友都已远去,只有我还苟活着……”
不过在这里心情波动最大的并不是刘整,而是忽必烈。“为什么宋廷到处是你这样的人?”忽必烈喃喃自语了一句,旋即抬头望天,只见樱花飞舞,只是那股殷虹却显得有些模糊了。
是的,忽必烈不懂,为什么内忧外患的宋王朝会支持这么久,为什么无数的仁人志士愿意为这风雨飘摇的宋廷献出生命,忽必烈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宋朝文化,去寻找答案,后来忽必烈想从文天祥的身上找到答案,文天祥高举着双眉,写下荡气回肠的诗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就是大义,是数千年的传承,是悠悠中华儿女的灵魂。
忽必烈和他的子孙在之后的数百年间不断地用武力去压制,用宋朝的体质去弱化,盼望消除中华儿女的这份大义与灵魂。然而他们失败了,百年后当拥有这种灵魂的英雄们横空出世,元朝的覆灭就如江河入海一去不复回了。
晨曦微露,今天的襄阳城似乎格外的漂亮,也格外的温暖,晨光照耀的樱花树下,吕文德的墓旁又多了一块陆滔的墓,上面同样写着“复襄英雄”几个大字。
忽必烈与刘整并驾而行,其后跟着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越过襄阳城,两人在吕、陆二人的墓前停了下来,忽必烈与刘整都忆起了眼前的俩人,樱花落在吕、陆二人的碑上,就好像写照着这两位英雄美妙而又壮烈的一生。
“刘整,告诉朕,朕错了吗?”忽必烈忽然问道。
“陛下指的是什么?”刘整反问道。
忽必烈指了指眼前的墓,又指了指南方的宋廷叹道:“告诉朕,襄阳是什么?大宋是什么?天下又是什么?”
闻言,刘整默然,往昔的回忆袭上心头,陆滔就着歌儿远赴山西,吕文德在朝堂上趋炎附势只为那些许粮草,自己正在帐外练兵,孟将军一声令下,众将士进帐共议军事……
一念已过,刘整闭上了眼睛,他不愿再想以后的事,遂指了指吕文德的墓道:“吕公曾经给了我一个答案,所谓襄阳便是襄阳的百姓,所谓大宋即是大宋的子民。”说道此处,刘整深吸了一口气,又眺望了眼远处南方的宋廷继续道,“所谓天下,便是人,人在哪!天下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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