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里有点冷,我穿得不多,一边在嗖嗖的小冷风里付了网约车的钱,一边故作冷静地走进小许在电话里告诉我地址的那栋楼。这楼只有四层,商住两用,超长楼道,瓷砖地面,过道两侧一间间屋子,有点像酒店,不过这里没有大堂。
我没做电梯,而是找到了楼梯间。我要去二楼,一则楼梯更简单。二则省得这里住户瞧我眼神,如果对我盘问来干什么,去哪家之类的问题,我不好回答。三则我自作聪明,我得熟悉一下整体环境,毕竟我和小许第一次见面,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坏人,所以我得随时准备开溜。这是有必要的。
小许抽烟,我见她第一眼,她就穿着白色的t-shirt和蓝色的背带裤,然后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根香烟。进屋后,我看到烟盒,烟盒仍在桌子上——红色的,软中华。旁边塑料打火机上,贴了一个穿比基尼的女人画。烟摊儿五毛钱的火儿,都长这样。
“哥,你第一次来吧。”小许问我。
“啊,来你这儿是第一次。”我伪装成老油条。
“我帮你洗澡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帮我放水吧。”我还是有点尴尬。
“那行吧——”我洗澡不用她陪,让她有点差异,不过能省事儿她倒也乐于接受 ,于是她提议着,“那我先洗,待会哥进去也能直接洗了。”
坐在沙发上,我看到屋子里的窗帘是蓝色的,和她背带裤的颜色差不多。我还在看她房间,这不是出于好奇,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此,我甚至走到门口,检查了一下她是否有把房门反锁妥当。在来回拧了几下门把手,算是检查过后,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在我进门给我拿完拖鞋关门的同时,就已经锁好了,这是规矩,也是必要程序。
哗哗的水声小了一些,当小许从浴室出来时,我恰好站在门口,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我尴尬,她狐疑。我猜,如果她是职业的,那么我这种面目可憎的长相的客人,现在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突然悄悄到了门口,她也会害怕。
“我检查一下门是不是反锁了。”我说。
“哥,没事,你放心吧,我这儿肯定安全。”小许对我微笑,示意我不必担心。
我紧绷的神经随着检查完门锁和小许的安稳后,变得放松下来。目光下移,我这才发现,洗了一个澡之后,她的白t-shirt和背带裤都不见了,她脱得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连块浴巾都没有系。
“哥,你去吧。”看我愣神儿,小许提醒我。
走进浴室,水雾弥漫,我没穿小许在为我在浴室里准备好的另一双拖鞋,我把自己衣服都脱了,赤着脚,站在淋浴头下面。我把水流开到最大,水流打在我的头上、身上、脸上、脖子上、鸡鸡上,我的鸡鸡就这样,它早就昂首挺胸地站起来了。
我承认,现在已经是我空窗期的第八百一十五天了。在今天之前,我出生时没有亲生姐妹,儿童时没有和我妈进过女浴室,成年后没有偷窥癖好,所以我除了我前女友外,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性裸体在我眼前。当然,日本的黄色电影要排除在外,我指得是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的女性裸体。
(二)
房间里很安静,主灯全灭了,只有床头的一盏发着奇怪的、粉黄色的床灯还亮着,亮光很微弱,好像即便通了电源,稍微一用力吹口气,还是会把它吹灭似的,我喜欢它,所以暂时我一句话也没说。
扔掉过披在身上的浴巾,穿着我黑色齐角内裤。在这粉黄色弱光下,我有点因为紧张而发抖地上了小许的那张大床。她在被子里, 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长长的黑色头发,和一副还算精致的五官在枕头上。
“你多大了?”为了消除自己的紧张,我不顾那盏灯的死活了 。
“二十,哥,你呢?”小许问我。
“比你大几岁。”
“哥,你有女朋友吗?”小许在被子里,把身体靠向我。
“没有。”
“那你上次是什么时候做的?怎么不交个女朋友呢?”
“我上次…”我顿了一下,“长得不好看呗。”
在做爱之前,我没有想到小许的年纪这么小,我的心里有种负罪感,可是我怕什么呢,我前女友现在的男朋友比我大十二岁,比她也是一样,他就没有负罪感吗。想到这,我感受到了小许的舌头在我脖子上翻转,手指在摸我的胸口。
小许的手指摸在我身上的感觉,很软,是那种不光手指软,也会让我浑身上下除了鸡鸡以外的地方都变软的那种感觉。
“哥,你以前有女朋友吗?”小许问我。
“有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做小许这种工作的女孩,都会问这些问题。
“你女朋友胸有我的大吗?”小许吐气如兰地在我的身上吻着。
“差不多。”我的回答很没有情趣,我把她的胸抓在手里,却是不小,但比我前女友不不太多,只是摸起来的感觉我有点想不起来,所以无法对比了。
时间过去了大约五分钟,小许还在亲我。从我的脖子,一直到我下面。我们之间没在有问答环节,她的鼻子里不是发生出重重的喘息。而我,我拼命想着,我想着前女友的胸摸起来,到底和小许的感觉相比怎么样。越想,我的头脑就越不清晰,渐渐的,我的脑海里全是前女友和她现在男朋友的景象,一个中年人趴在我以前的女朋友身上。操他妈的,我怒吼着按了一下小许的头,一片模糊,我爆发在了小许的嘴里,她没有抱怨,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下床把我的液体,吐在了垃圾桶里。
(三)
从初秋,到深冬,整整小半个年的时间里,我去过小许那很多次。有时洗澡,上床,做爱,走人。有时过夜,做好几次。她从不提给我打折优惠,也没有言情小说里写得那些,总讲自己的百般磨难。顶多她偶尔打听打听我前女友,剩下我们两个,除了洗澡和睡着,就只有做。
我有一次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做这个?”
她说:“只有这个省力气,能赚钱。”
我追问:“赚钱然后你干什么啊?”
她一笑:“租房,吃饭,抽烟,喝酒,买包——”细想想,她说:“我也不知道。”
我在小许的身上忽然找到了人生方向,以前我总抱怨工作,工作不顺利,我想辞职,想离开这座城市,想哭,想去其他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可因为小许的答案,我发现万事不难,就只有生老病死。不辞职老板也不会开除我。不离开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也不会爆炸。不哭也能看见小许或者其他好看的女孩后色心大起。不去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认识我的人也没有真把我当成一回事。
说真的,我无所谓了,我问小许:“是不是做这个,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她想了想,回答我:“照你这么说,也对。”说完,她继续在我下面卖力工作。
我和我前女友分手第九百三十五天,前女友发朋友圈,生病了。
破天荒的,我看了这个朋友圈之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想我去看她,她一口回绝了我,用病怏怏的声音里最大的声调告诉我不用。我很不高兴,我又一次拿起手机,打给小许:“我这个月兜里只剩下四百块了,行吗?”
“嗯——”迟疑了一下,小许同意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约小许。我还是做了一辆网约车,还是一边付款,一边走进她租住的房间,天气更冷了,我这次没有紧张,进到屋里时,也有点冻得哆嗦。我抱了抱她,抱完后,我还搂着她的腰。我没洗澡,在我的温柔瞬间消失后,我前一面搂着她腰身的手,直接给她扔到了床上,我撕扯她的衣服,我从来没有见到她穿过任何该有的情趣内衣,连他妈丝袜都没有,装什么纯。
拽掉毛衣后,我撕烂了她的内衣,粉红色的,真逗。她从来没见过我这样,她吓坏了,刚开始一直让我慢点的劝说,也变成了轻微的惨叫。我脱了自己的裤子,我就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和她做,什么粉黄色的床灯,统统去死吧。
我掐住她的脖子,我质问她:“你为什么做这个?”
小许吓坏了,她骂我:“你他妈疯了吧,你放开我。”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继续问:“钱就那么重要吗?”
她说不出来话,使劲地反抗着。
(四)
人这一辈子,会经历很多痛苦。
我和我前女友分手的第二年第六个月,是我当时所活过的最痛苦的一年。我的所有积蓄被我用来了嫖妓。我不小心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叫小许的女孩,我尝试了一次,之后的几个月里,就一发不可收拾。我不清楚这是在性的欲望的作用下,还是在我对前女友身上扭曲的爱情的作用下,总之,我不断的想到前女友,以前想到会难过,后来想到,我就去找小许,我们做爱,有时候一次,有时候一直,直到精疲力尽。
是我主动和前女友提得分手,分手当天,她拿着行李从我家里离开,我在门口大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婊子,我恨不得冲过去把要走的她掐死,可我不敢。我在她的微信里看到了她不知道是原因,反正没有删干净的援交聊天记录。不得不提,前女友长得很漂亮,跟我在一起,第一是时间久了,感情所致。第二是认识的早,当年有眼无珠。
“你他妈为什么出去卖?”我声嘶力竭地问她。
“我不知道。”她哭。
“四千块钱一夜,你就同意了,是吗,你要钱干什么呢?”我也哭了。
“我也不知道,你别问了。”她喊,边哭边喊,像是我做错了。
“就他妈为了买虚荣,买漂亮衣服,买包?我们以后都会有的呀。”我不解,她漠然。
“你滚,你他妈马上滚。”我抽了她一耳光,响彻整个房间,整个房间三十平米。
“好,我走,我马上就走。”
前女友走了,我曾经以为大到够走一辈子的这个小房间,她只用了不到三十秒,就出去了。我骂她,恨她,想杀掉她,可我也爱她。她走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我平时看书的暖黄色的台灯还亮着。我一脚把它踢碎,灯泡碎片割伤了我赤着的脚趾。
这些碎片,我一直也没收拾,我的脚在不经意间,割破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疼痛,我就会想起和前女友分手的那个晚上,我在心里咒骂她,一辈子不会有人娶她。直到我和她分手的第八百一十五天,她在朋友圈里发布了她新男朋友的照片,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文字上写着:“我比你晚出生十二年,我不在乎,我要求,必须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一分钟都不准少。”
那天晚上,我去找了小许。
在去的路上,我给自己两条路,一是碰见坏人,死。二是问问小许,要钱到底干什么。可是那天,我哪条路也没走,带着妒忌爆发在了小许的口中。看着小许沉默地把我身上的液体吐到垃圾桶,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充满内疚。这就如同我在听到小许给我的答案后,更加消沉的原因。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娼妓。
这样,后来的答案,也就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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