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的时候,德才正歪在床上无聊地翻着几本泛黄的破书,媳妇打麻将去了,自己一人在家,百无聊赖。电话是二斋打来的,一接通就听见他大声说,“赶紧过来喝酒,翠花饭店,快点。”德才一轱辘爬起来,“都谁啊?”“大柴、俊杰、虫虫……好几个呢,就等你了。”“好嘞,马上到。”说着话德才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往外走。天已经擦黑了,走出院门的时候,德才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个马趴扑倒在地,摔的眼前一阵发黑。
哼唧了半天,德才强撑着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右膝盖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裤子磨破了一大块,里面血肉模糊。德才咧咧嘴,骂了一句,掏出手机给二斋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晚点儿到,然后一瘸一拐地向虫虫家走去。
虫虫两口子开了个小诊所,虽说看不了什么大病,但是一般的头疼脑热还能对付,价格又公道,为村民提供了不少便利。德才龇牙咧嘴地走进屋,家里只有虫虫媳妇一个人,问德才“怎么啦?”德才说“被石头绊了一下,摔个跤,腿戗破了。”虫虫媳妇一看,还真是伤的不轻,赶紧拿出酒精准备处理。偏巧这天德才穿了一条肮脏油腻的牛仔裤,想把裤腿卷起来,试了几次都不行。虫虫媳妇说“脱下来吧,省的碍事儿。”德才犹豫一下,还是脱下了牛仔裤。虫虫媳妇给他处理好伤口,裹上纱布,用橡皮膏粘好,为保险起见,又打了针破伤风。德才付了钱,边提裤子边走出门,门口遇见孙寡妇,打了个招呼,便赶紧向翠花饭店走去。
那晚德才喝的很开心,一直到后半夜才尽兴而归,回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中午醒来,外面阳光灿烂,德才走出屋,眯着眼看了看天空,伸个懒腰,扛起锄,向地里走去。
走在路上,德才隐约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遇到的人还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德才下地啊?”“嗯”。走过之后,德才却感到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似乎在小声议论什么,回头看时,那些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昂头走开了。
德才有些纳闷,周身上下看了看自己,没什么反常啊。他一肚子疑惑地走着,迎面碰见二斋。二斋跟他打个招呼就想走,被德才一把拽住,“二斋你说实话,出啥事儿了?”二斋的眼神有些闪躲,“没……没啥事儿啊。”“还拿不拿我当哥?!赶紧说,到底咋了?”二斋低下头,吭哧半天才说,“你昨晚是不是去虫虫家了?”“是啊”“有人看见你提着裤子从他家出来……”德才一下子感到血往上涌,大脑袋憋的通红,“我那是腿摔破了,去他家上药。”“你跟我说,我信,但是别人不信啊……”德才呆立片刻,把手一挥,“去他娘的,爱咋咋地,多大点儿事啊。”二斋撇撇嘴,“多大点儿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真让二斋说中了,德才跟虫虫媳妇这事儿就像长了翅膀,在村里越传越广。村民们添油加醋,自发地加入了很多推理和渲染,又脑补了一些情节,一个个谈论的眉飞色舞,倒给原本枯燥沉闷的生活平添了几分乐趣。据“知情人”讲,德才跟虫虫媳妇平时在一起就眉来眼去,那天晚上是知道虫虫不在家才去的,估计早就好上了,甚至有人说,虫虫的闺女长得像德才……。传来传去,事儿传到了德才媳妇耳朵里,回到家指着德才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拿起挎包,把门一摔,回娘家了。
一周后虫虫来找德才,脸阴的能拧出水。德才刚要让座,虫虫从腰里“噌”地拔出一把刀,直直地插在桌子上。德才目瞪口呆,“你……这是啥意思?”虫虫冷笑一声,“我要离婚了!都是你惹的祸。”德才结结巴巴地说“兄弟你听我说,我跟弟妹……”。虫虫“啪”地一拍桌子,“给我戴了绿帽子,怎么也得给点儿补偿吧,拿5000!”德才还要辩解,虫虫拔起刀作势要向德才刺来……
好说歹说,虫虫拿着3000块钱走了,德才一屁股坐在床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日子一天天往前走,这事儿慢慢就算平息了。德才戒酒了,媳妇回来了,但是虫虫两口子终归还是离了。村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家也就把这事儿淡忘了。只有德才,偶尔一个人的时候还会想起来,“唉,那天在家待着多好,去喝什么酒啊,不去喝酒就不会摔跤,不摔跤就不用去虫虫家,不去虫虫家就不会引出后面这些事儿……”他懊恼地一拳砸在自己头上。
按说故事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但是有个小小的后续我认为有必要再交待一下:半年后,虫虫跟孙寡妇结婚了,结婚那天晚上,孙寡妇躺在虫虫怀里捶了他一拳,“坏家伙,也就你想得出这鬼主意,在德才家门口放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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