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当当。”墙上的古董挂钟响了七声。外科休息舱里佐培尔教授升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把值班记录拿起来简单翻了翻，心里泛起一丝快意。
终于要交班了，同科室卡斯帕尔教授家里有事请假，他连盯了3个夜班了。他呆呆地望着外面已经放亮的天，上夜班太久了，他的身子感觉都变得僵硬，屁股都快坐成肉垫子了，他起来的时候后背生疼，尿道那里隐隐生疼，不知道是不是前列腺。
一会儿去哪里吃早点呢，基地对面游牧民土著的黑胡椒羊肉汤不错，这种游牧风味的烤馕打得很酥，他就这么任自己思绪带着，想着这些美食，才感觉自己心里有点热乎乎的活气儿。
昨天晚上实在够折腾的，半夜三点来了个出车祸的，肇事的是个重型装载飞船司机，开车的时候打盹，把一个家用飞船给撞酥了，家用飞船里的两个人抬进来的时候，一个已经散了，一看就没救了，另一个也成了血葫芦，抢救到5点，还是没活过来。刚想休息会，又来了一个脑梗的，刚接上机器，屏幕上就走成一条直线了，佐培尔摇摇头，用东方人的话说，这叫流年不利，他心情很不好，所以护士伊凡娜进来的时候，胸口刻意露出的黑色蕾丝他都提不起来精神，他肾疼。
“佐培尔教授，该查房了。”伊凡娜招呼他。
佐培尔一下没站起来，他真的是老了，昨天晚上不该上这小骚货的当的。他好好的写病历呢，这小骚货凑在他身后看，看着看着，俩人就搂在一起了。
他不该上的，肾疼，他有点怕这个，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不行了，他跟老婆很久没交公粮了，最近一次是半年前，勉强进去的，进去没几下就交代了，所以他怕，他怕这小骚货知道自己不行了。
昨天好歹没丢脸，居然硬的跟橡皮棍似得，整的这小妖精舒服得都要喊出来了，还好自己反应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这小妖精就咬住了她的手。妈的，整的时候爽，整完就坏了，他的前列腺当时就疼了，头顶在墙上半个钟头滴不出来一滴尿。
他慢慢地收拾起东西，往门外走，经过伊凡娜身边的时候，他感觉到胳膊上被拧了一下。
伊凡娜高耸的胸部贴过他的身侧，他闻到了香水的味道，然后是伊凡娜脸上脸上似嗔似喜的表情，但他觉得很累。同样是值一晚上班，她到是荣光焕发。看来最近流行的东方医学有点道理，男人是女人的补药，补完了，男的就是药渣了。
他伸出手想去她丰满的臀部上摸一把。一个小护士跑过来了：“佐培尔教授，感谢上帝，您快去看看吧。12床的病人家属不让关闭生命维持系统，正在闹呢。”
“胡闹，人都死了，为什么不让关闭。”佐培尔当时就火了，总有这样的人，他一听就烦，妈的现在医生不好当，是个人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医生曾经是个多么受人尊敬的职业，但在希利苏斯帝国不是了。
他走到12床，这里已经围了一堆人，病床上躺着的是哪个脑梗的老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佐培尔教授强压住怒火，用自己的仅存的医生道德翻开他的眼皮，简单看了两眼。
病床旁一个佣兵打扮的小个子男人警惕的看着他，不待他开口就说：”我以我父亲的名义起誓，谁敢让我的父亲离开我们，我就让他见上帝。”
“然而他已经离开你了。”佐培尔教授根本不理他这一套，“收起你的誓言吧，如果不想离开他，你可以跟他一起去。但我不敢保证你们都能见到上帝。”
“你他妈是谁？”小个子佣兵把手伸向腰间，那里有一支废土-2型等离子枪。
“我是风暴城北部第五卫星最权威的外科专家，你又是谁，佣兵？”佐培尔当过军医，并不把这些兵痞的恐吓当一回事。
果然，那个佣兵不再说话，手也从腰间缩了回去。
“把所有死人的生命维持系统停掉。马上。“佐培尔不容置疑地吩咐，他受够了这帮蠢货。
”当、当、当。”挂钟响了八下，佐培尔抬手看看腕表，终于到点了，我受够了，他边走边解开白色大褂，直接摔在墙上，“让接班的医生把死亡证明开出来。”甚至都懒得再去看休息舱一眼。
二、
佐培尔再上班的时候，是两天后的早晨。
连着休息两天再加上卡斯帕尔带着谄媚的讨好，佐培尔教授的心情着实不错，他甚至真的拍了一下伊凡娜的屁股。
但当他走进外科休息舱，拿起值班记录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怒吼。然后是狮子一般的佐培尔教授冲出了休息舱。
“为什么那三个人又用上了生命维持系统？这是谁的命令？“
没有人回答他。
佐培尔决定做些什么，他进入基地医务管理系统，准备填写死亡证明。
“请等一下，佐培尔教授。”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请等一下。”
佐培尔抬头看了一下，面色缓和了一下，他认识这个人。跑来的是第五卫星的警长邓佩尔，也是个尽心尽责的人，佐培尔对他的印象不错。
但他不知道警长为什么会出现在医疗基地里，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警长。
“请等一下，教授。那些人还不能死。“
”但是那些人已经死了！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佐培尔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也许吧。”警长耸了耸肩肩膀，“但是现在他们不能死。”
“也许！？您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判断吗？”佐培尔真的有点恼怒了。
“不，不，我无意质疑您的专业判断。”邓佩尔警长略有些惶恐，不过他肥胖的脸依旧坚定“但是这几个人现在还不能死。”他在现在上加重了语气。
佐培尔不再理他，自顾自打开了医务管理系统，准备出具死亡证明。
“不要。”警长一下子扑过来，按住了教授的手。
“你要干什么？”教授的手被警长牢牢箍住，他一下子愤怒了。
“不能开死亡证明。”
佐培尔气得发笑了。
“邓佩尔警长，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总之，这些天里不能死人。”
“警长先生，你知道为一个死人开一天的生命维持系统要浪费多少钱吗？”佐培尔教授决定换一个策略，他记得他初次认识警长的时候，警长还只是一个狱警。那时候，很多囚犯为了逃避监狱，会假装生病，佐培尔警官会盯着囚犯检查，甚至连他们上厕所都跟着。
“不能让纳税人的钱浪费在没用的地方。”佐培尔教授缓缓地回忆起这句话，那是邓佩尔警长当初对他说的，想到他当初青涩而执拗的眼神，教授有些感慨。
“那么，现在你愿意让纳税人的钱浪费吗？”佐培尔教授用手指叩着银质桌面。
气氛缓和了很多，邓佩尔警长挠了挠头，有些羞赧地说：“只有这些天，让他们活过这些天就可以了。”
“他们已经死了！”
佐培尔教授觉得自己在跟一头猪说话，他火冒三丈，再次打开医务管理系统。
“佐培尔教授，我郑重提醒您，停止您的行为。”警长一下子直起腰来，掏出警徽。
“我从来不知道，开具死亡证明是违法行为。”佐培尔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现在是了。“邓佩尔警长的眉毛皱到了一起，他不是在开玩笑。
”等警署接管了医疗基地再说吧！“
”我现在通知您，警署已经接管了北卫-5所有的医院。“
”什么？
三、
没错，警长的话，很快通过医疗基地之间的全息通讯证实。
”你们这是胡闹！你这是在胡闹！“佐培尔教授叩着桌子强调。
”我承认这很难接受，但是只要坚持16天就好了。“
”坚持!你知道北卫-5每天死多少人吗？你们这是在破坏北卫-5的医疗秩序。”佐培尔教授出离愤怒了，“等等。为什么是16天？”
“您难道不看新闻吗？风暴城和北卫-5联合申办了那达慕冬季大会，马上就要举行，这是北卫-5前所未有的荣耀，在所有卫星中被选中，天哪，这是自北卫-5存在以来最重要的盛事。”邓佩尔警长兴奋地脸色都潮红起来。
“我知道，但这跟生命维持系统有什么关系？”
“由于引力，北卫-5的粒子流会飘向风暴城。”邓佩尔解释道。
“所以呢？”
“由于北卫-5的开发，风暴城和北卫-5的大气粒子指标很不理想，尤其在那达慕大会召开的冬季，会形成风暴城特有的粒子风暴，这也就是风暴城名字的由来。”邓佩尔耐心地讲解。
“我还是不明白。”
“这种事情怎么能在那达慕大会期间出现。”邓佩尔义正辞严地说道，“帝国不能容许这样的局面出现。所以在那达慕大会召开的16天里，不容许出现粒子风暴。”警长的胖手在空气中用力一挥，握成一个拳头。
”我似乎懂了。“佐培尔教授试着梳理思路，”所以这十六天里，不能死人，因为死人必须。。。。。。“
”焚烧！“邓佩尔警长接过话头，”不仅仅是不能死人，这十六天里，北卫-5所有可能导致粒子波动的生产部门将全面停止，居民将停止一切不必要活动，同时实行食品管制，帝国将发放足够的压缩食品，供居民使用。“
”这。。。。。。“
”这是荣耀的代价！“邓佩尔警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尾声
十六天后，佐培尔教授一直忙到凌晨才伸了伸懒腰，这是从医以来他最累的一个晚上，虽然整个晚上没有一个病人。他开具了这十六天以来所有的死亡证明。
他真的有点想吃游牧民的烤肉串了，热腾腾的馕，今天，应该可以吧。
不过要感谢这十六天的冷食，他感觉自己的前列腺轻松了许多。他哼着小调在卫生间宣泄自己的畅快，听见了舱外的声音。
”警长同志，你辛苦了，能够保证十六天里北卫-5没有一个人死去，你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这没有什么，那达慕的胜利召开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这十六天里，你几乎不眠不休，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倒没什么，只是很多公民不理解，受了很多委屈。“
”在所难免，帝国会感谢你的。。。。。。“
一个柔美的女生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那达慕冬季大会的胜利召开，我们要感谢风暴城的居民们，你们辛苦了。”
良久，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风暴城人民也包括北卫-5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警长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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