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古香古色的风格,背景屏幕上突出隶书写的“思无邪真艺社”六个大字。
演员:秦城,汉墙,秦砖,汉瓦
演员衣着:依次是红黄黑白色调的长马褂。
〈正文〉:
秦城:清早起来刷了牙———
汉墙:铁炉铜壶半盏茶———
秦砖:嗯,牛奶加鸡蛋(瞅瞅汉瓦)
汉瓦:吃!
(秦城、汉墙对视一下,一脸嫌弃的看着秦砖、汉瓦)
秦城:你们俩是来表演的、是来砸场子的?说好了出场后,一人一句定场诗,你们俩整得这叫什么玩意儿?
汉墙:就是!太不像话了!你们弄得这个诗不成诗,三句半不是三句半,整个一丢人现眼的四不像!
秦砖(尴尬的笑脸):哎呀,二位哥哥莫恼。我们不是没您二位学问大吗?
汉瓦:可说的是呢,你们二位这调太高了,我们哪儿接得上呐?见谅吧您呢!
秦城(一脸得意):说的也是。也怪我们没有考虑二位兄弟的水平,格调起高了,把二位给撂地下了。
汉墙(拉了一把秦城):行了,给俩甜枣就给你整迷惑了?他们这可不是学问大小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汉瓦:拉倒吧!我算看明白了,你这号人就是那种揪住别人一点小错误不放,无限上纲上线,把人往火坑里推的小人!
秦砖(一指汉墙):落井下石!
汉墙大怒,要说什么,被秦城拦住。
秦城:行了行了,说起来,他们没按套路走,不过,他们这憨态可掬的表演,滑稽可笑的词句还真把大伙儿逗乐了。哈哈,(学秦砖、汉瓦)——牛奶加鸡蛋,吃!哈哈,您二位也算是会搞笑的了。
汉墙:逗乐观众就是好啊?那他怎么不上来表演吃牛粪?准保当场得笑晕过去一大片———他们这是不负责的恶搞,是侮辱观众智商,浪费朋友们的时间,我们都应该抵制这种文艺表演庸俗化的趋向!
汉瓦:嗬,你还真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了是吧?好,我们那个不好,你们那个又好到哪儿去?合着大清早起来刷了牙,就啃你那半盏茶啊?不来点牛奶加鸡蛋,那吃得饱吗那个?早饭如此疏忽,你就不怕红胆素超标?就不怕得了胃穿孔胃溃疡?
秦砖(拍着汉瓦肩膀):对!他这是误导大家伙轻视早饭,妄图破坏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得查查这小子是不是日本间谍,国民党特务!
汉墙:现在的人普遍三高,早饭理当清淡,理当来点容易消化的食物。你们在这儿又是牛奶又是鸡蛋的猛造,是想要大家花钱败身体啊?我看你们才是打入我华夏国土的外国奸细,异族斥候!
秦城:都给我闭嘴!你们是来说相声的,还是来开批斗会儿的?还有完没完了?咱们四个人就是一个集体,在一块儿风风雨雨那么些年了,难道就不能多担待担待?
汉墙(愤愤不平,无可奈何):大哥,我听您的。这俩活宝愿意怎么着怎么着吧!
秦砖:大哥就是大哥,真正明白道理。要我说,咱们这个集体就跟个鸡蛋似的。有蛋壳,有蛋皮儿,有蛋清,有蛋黄,各有其用,才是个好蛋。
秦城、汉瓦:对头!少一样也不行!
汉墙:我说老三啊,你今儿个是鸡蛋吃多了吧?怎么尽跟鸡蛋干上了?
秦砖:二哥,您还真说对了。今儿早上,我吃了八个鸡蛋,袖子里还拢着一个呢。二哥要是饿了,言语一声。
汉墙(连连摆手):别别别,打今儿起我对鸡蛋过了敏了,谁再跟我提鸡蛋我跟谁急!
秦城:这有点过了吧?你跟这二位不对付,也别怨起鸡蛋来呀?我说哥儿几个,咱们上台半天了,尽扯蛋了,还没说上正戏。几位,咱合计合计可说点什么好?
秦砖:我看,接着扯蛋得了!
汉瓦:我太同意了。
汉墙:怎么扯?这样扯?(猛地抱住秦砖脑袋一阵乱摇)
秦砖:什么毛病?拿我脑袋当鸡蛋玩儿啊?
汉墙:我瞅你脑袋瓜子长的跟鸡蛋差不多。
秦城:别闹,我说老三,咱们这相声可是一门语言艺术,这艺术嘛,怎么能尽扯蛋呢?
秦砖:我说这扯蛋,不是你说的那个扯蛋。我的意思是咱哥儿四个今天就在台上聊聊鸡蛋。
汉墙:聊聊鸡蛋?鸡蛋有什么可聊的?
秦砖:这鸡蛋当然有得说,里头学问大了!
汉瓦:就是!华夏文明有多悠久,鸡蛋的历史就有多悠久。你说可聊不可聊?
秦城:哦,这个意思啊。那这鸡蛋确实有说道。鸡蛋这个东西对人们的生活影响可太大了。你比如吧,现在人逢年过节走亲戚,要送礼啊,一般都是烟酒茶奶,在过去,商品可没有现在发达,送鸡蛋就是农村最贵重的礼品了。
汉墙:你说到这个,我倒也想起来小时候上学的事儿来了。那时候家里兄弟多,家里头拱不起啊,可上学得交学杂费,那怎么办呢?诶,每到这个时候,家长就会发给一个鸡蛋,让我拿着鸡蛋带到学校教给老师,充当一学期的学费。
秦砖:所以说嘛,我们跟鸡蛋关系这样密切,怎么会没说头?认为没什么可说的人———
汉瓦:完全是无知嘛!
秦城(赶紧抢话):好!那今儿个咱四个就正正经经地说说这鸡蛋!
汉墙:鸡蛋这么大的学问,可打哪儿起个头呢?
秦城:我已经有主意了,不知三位是愿意听啊,还是愿意闻啊?
众:嗨,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吧!
秦城:中国人把野鸡驯养成家鸡的历史至少有几万年了,吃鸡蛋的年头就更久远了。人们在接触鸡蛋的历史长河里,总结了许许多多跟鸡蛋有关的俗语,歇后语和成语。这些话都是人类受鸡蛋启发而凝结成的智慧。因此,我有个提议,咱们四个现场给大伙儿摆摆这些个人类智慧的精华,既给大伙儿放松放松心神,又带大家伙儿了解民俗文化。三位觉得我这主意是好啊,是妙啊,还是高啊?
汉墙:大哥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意思是轮个儿一人一句,每句都要跟鸡蛋挨边。咱们这就向观众朋友做个汇报吧。
汉瓦:这主意不错,可谁先起个头呢?
秦砖:大哥出的主意,那当然还是大哥给起头嘛。
秦城(思索状):好,我抛砖引玉,先献个丑。你们听这个,生活当中,我们经常遇到这样一种人———
众:哪种人呢?
秦城:这种人往往师心自用,自以为是,眼睛从来不看自己,而专门看人。别人做什么,他都要评头论足,乱发议论。别人做的再好,他也要贬得一文不值,横竖都不是。
汉墙:这不就是好[鸡蛋里挑骨头]吗?
秦砖:这种人当然讨厌。不过,鸡蛋里头确实有挑得出骨头的时候。
汉瓦:鸡蛋里头能不能挑得出骨头,关键在于老母鸡。
秦砖:真理!
秦城:不要跑偏。我说了第一句,老二,该你了。
汉墙:我再说一种人。这种人在遇到强敌时,不认真考虑双方力量的差距,不考虑主客观条件的制约,而是一味蛮干,一味拼命。这种只讲斗争,不讲策略的行为拿成语来说就是[以卵击石],拿俗语讲,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秦砖:鸡蛋碰石头,还有另一种情况。
众:哪种。
秦砖:鸡蛋碰石头,碰破了头也要沾你一身臊!
众:这鸡蛋可够刁的。
汉瓦:该我了。还有一种人外表光鲜,里面龌龊,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人们就会说他是个[变质的鸡蛋———臭在里面]。
秦城:又轮到我了。我来一句大家都熟稔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俗话往往用来讽刺那种那些自作聪明,贪图小便宜而被他人欺骗或伤害的人;不过,有些爱说风凉话的人也好那这句话挖苦那些平白无故受到坏人欺辱的人。
汉墙:这世上爱说风凉话损人的长舌妇还蛮多。所以说,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和一个巴掌拍不响,可以并称为无证据乱吐槽型人格,最爱用的三大神句。
秦砖:别扯旁的,轮到你扯蛋了。
汉瓦:他是没货了!
汉墙:说我没货?我货多着呢!张口就来啊!
秦砖:请说。
汉墙:[鸡蛋打不破,蛋卷做不成]。怎么样?
秦砖:这个有点冷门儿,什么意思呢?
汉墙:拿鲁迅先生两句话形容你,那就是[法国人不认识拿破仑,美国人不认识华盛顿]。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秦砖:这位还真拽,敢情还跟我斗着气呢!
秦城:鸡蛋不打破,做不成蛋卷。意思是说不甘愿吃苦,不下把苦吃透的决心,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倒是句励志的话。
秦砖:大哥一说,我们不就明白了?这就是不耻下问的好处。
汉墙:“不耻下问”能这么用啊?你是领导啊还是长辈?
秦砖:别找别扭啊,闹起来,哼哼,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他一甩胳膊,从袖子里掉下来仨煮熟的鸡蛋)
汉墙:哎呀呀,敢情兜着走的人是你老兄啊!哈哈哈哈。
秦城:又扯远了。麻烦工作人员上台把鸡蛋收拾了。老三,你接着往下走。
秦砖: 听这句,这样的母鸡可不好:在你家里咯咯叫,却到别家去下蛋。
汉墙:有这样的老母鸡吗?
秦砖:有啊。身在曹营心在汉;家里红旗不倒,外表彩旗飘飘,说的也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主。
汉瓦:拿破仑,华盛顿就是这样的老母鸡。
秦城:这话怎么讲?挨得上吗?
汉瓦:多新鲜呢?拿破仑是科西嘉人,却当了法国皇帝;华盛顿是英吉利人,却领着一帮北美移民打败英国殖民军,后来当了美国总统。这可不是自家老母鸡跑别人家里下蛋的典型吗?
众:有理有理!老四,该你了。
汉瓦(走到汉墙身边,横起巴掌搁在他脖颈上):杀鸡取卵。
秦砖:高!
汉墙:你们俩真是[一篮鸡蛋滚下坡----没有一个好的]。
秦砖:你是[鸡蛋鸭蛋炒鹅蛋——混蛋可人]
汉墙:[腐肉炖不出鲜汤,臭蛋孵不出小鸡。]你这尿人也吐不出象牙!
秦城:我说你们仨人怎么又干上了?能好好说一段吗?咱们是相声演员啊还是马戏团表演?
众沉默。
秦城:我说个跟风俗有关的,“三月蛋,好当饭”,你们听过没有?
众:这还真没有。大哥快说吧。
秦城:这个是风俗,主要是为了避免不好的运气,然后吃鸡蛋就会有福气;也有老人说,农历三月三是蛇开始走出洞了,吃过鸡蛋的小孩就不会被蛇咬,说法很多,但是三月的时候多吃鸡蛋补充营养就好了。
汉墙:我说一个“矮脚母鸡勤生蛋”,说的是母猪腿短的能干活下蛋;反而一些好看的长腿不能下蛋。告诉人们不能以貌取人,正所谓海水不可斗量,人儿不可貌相。“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秦砖:[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是什么典故?
秦城(怕汉墙出言不逊,赶紧抢话介):说的是孔子有个弟子,叫澹台灭明,字子羽,是鲁国人,比孔子小三十九岁.子羽的体态和相貌很丑陋,想要事奉孔子。孔子开始认为他资质低下,不会成才。但他从师学习后,回去就致力于修身实践, 处事光明正大,不走邪路;不是为了公事,从不去会见公卿大夫。后来,子羽游历到长江,跟随他的弟子有三百人,声誉很高,各诸侯国都传诵他的名字。孔子听说了这件事,感慨他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秦砖:这么回事啊?[矮脚母鸡勤下蛋],呵呵呵,有趣有趣———让那些长腿美女在这句俗语面前发抖吧!
汉瓦(连忙运势捂住他嘴):稳住稳住,不要犯了众怒!
秦砖:又到我了。听这个,“鸡肥鸭壮,多喂杂粮”,说的是要想鸡鸭长势好,就多喂杂粮,不能只吃饲料,那会营养不均衡。
汉瓦:我说一句[多喂虫子多下蛋]。送给那些想要马儿跑,还不要马吃草的抠门领导。
秦城:让领导听见你牢骚就不好了。听我再说一个 “鸡肥不生蛋”,说的是要养蛋鸡不能太肥,然后养猪的也知道太肥了就下猪也少,这个主要是营养因素,脂肪等都会导致下蛋下崽少;不管啥原因要是养鸡的话,别养的太肥,才有收获。
汉墙:不光养鸡是这样,养人也一样。尤其教养儿女,万万不能溺爱,不能娇生惯养。母鸡肥了不下蛋不要紧,还能杀了吃肉;儿女养成了寄生虫,那就要一家人的命了。
秦砖:这道理人人都懂。二哥你接着说蛋。
汉瓦:他是说不上了吧?
汉墙:我说不上?我说不死你———
[蛋未孵,先数雏];
[黑鸡生的都是白蛋];
[不叨叨的母鸡不下蛋];
[说的比山高,做的比蛋小];
[偷个鸡蛋吃不饱,一个臭名背到老];
[鸡生蛋,蛋生鸡,谁先谁后说不清];
汉墙(喘口气):还有卵覆鸟飞,排山压卵,以碫投卵,破巢完卵,巢倾卵覆,累卵之危,巢毁卵破,杀鸡取卵,覆巢毁卵,破卵倾巢,卵石不敌,危如累卵,泰山压卵,以卵击石,卵与石斗,巢倾卵破……
众:行了,行了!你一个人说完了,我们只好下台了。
四人鞠躬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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