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时汉 侵权必究,授权转载见文尾。
幼稚 单纯 真挚 热情
半个世纪的飞翔
由《十八芳华——与武汉同行》引出的同学佳话
刚刚过去的2018年,是本世纪唯一的芳华之年。
一部城市简史和市民自传集合的编年史正在武汉民间众筹之中。
逾二百人来稿来图,纪录从1949年的十八岁到2018年的十八岁。
他们中有刘政德、管用和、夏菊花、胡照洲、刘富道、何祚欢、郑举选、
冯天瑜、严昌洪、黎笙、余启新、董宏猷、刘谦定、罗建华、樊星、李乃蔚;
也有宋晓丹、洪烛、丁援、夏青玲、郭海燕、王恒绩、撒贝宁、沈嘉柯、王荔、刘亦菲、邹超颖……其中不乏历届政******协委员和21世纪“新武汉人”。
每个人的回忆都打下了时代的烙印,都是城市前行的鲜活见证。
还有大量珍贵照片和物证资料,反映城市匆匆身影和生活情节。
书中展现的人世万象和城市风景,是一个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斑斓世界,是一道跨越七十年的历史长廊,是一部鲜活形象的市民履历表和生动深刻的武汉城市史。
似乎每个人的十八岁都是青涩的。他们或许不一定都置身那些城市事件,但历史——武汉文化的生成史,就是每一个体生活的土壤和根基、精神的家园和乡愁。
组稿是艰辛的,过程中有许多故事。其中引发出这样一段佳话。
汉口老通城曾家第三代曾宪德先生较早响应来稿,写他1961年十八岁时经历:饥饿年月挺过难关。
按照主编的要求,他寄来了几张当年照片。
一张是50年前在武昌实验中学养猪场的大合影。
这些师生都是谁?曾宪德发动不下十个同学大讨论,2019年1月13日反复考证出结果:
猪场劳动照片是1959年12月底或60开年,因有个同学即最后一个李必中(孤儿,平时没穿过袜子)学期末就休学没来了。
全体人员名单:
第一排 何允辉、李上智、张明星、曾宪德、田腊珍、姚水兰、任修明、刘业琪、余启宪、陈文韶、詹莲;
第二排 翟光辉、毕师傅、侯治玉(一班班主任)、黎老师(代理班主任)、陈瑛(生物)、舒老师(生物)、蒋萍洋、盛竟成、林鹏飞、李汉才;
第三排 李永进、杨哲、宋克非、王汉明、张继斌、刘松柯、刘守元、邹用文、杨志明、王炎章、张默佳、徐琼华、徐银珍、方鑫;
第四排 马涨龙、曹启全、汪石揆、郑月康、孙宝璋、严智庆、刘有满、刘保焱、陈昌瑶、张益慰、夏兰菊、梁家栋、李必中。
如此精准的考证,一个不拉地罗列出来,这是多么深刻的记忆,又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啊!
该书主编罗时汉发出上述感叹,非常羡慕这份同学情份,认为这是宝贵的史料。
曾宪德与罗时汉2006年相识,在他的鼓励下,于2016年创作出版了《汉口老通城曾家》史实三部曲,写出了汉阳曾家的百年创业史,同时也展开了城市历史演变和人文风俗的画卷,是家史,也是城史。
有感于这一份交情,曾宪德非常理解这本书的创意,极力配合。就第二张在长江大桥下大合影的说明文字于3月26日向罗时汉发来如下信息:
我们班也因您的启发在自编班级回忆。他们都知道我尊您为师。
中学同学王汉明1960年参军离开学校前,我在他的练习本上即兴写下……当时不满18岁。
我们49年后重聚,念诗时,几次哽咽断读。
王汉明同学参军入伍时,有38位同学给他题了"临别赠言"。我给您发来,有兴趣就看看,每个人当年的题词增加了当年照和近照。
此专题相册已做成。赠言很有时代特色,很感人。但由于时间久远,大家自己写的什么已经遗忘。今特把诸友所写发于群中,大家回顾一下自己59年前的文字还是很有一些情趣的……
王汉明发来了他的自述:
1960年6月初,武汉市飞行员选调,经过反复体检和审查,学校终于通知我被录取了,我感到无比的自豪。
同学们听说我即将进航校,个个替我高兴,都说“这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四班共同的光荣”。纷纷给我题“离别赠言”。徐琼华挥笔写道:“心中万语无从起,一句话先给你:愿你为祖国、为人民建奇勋,看燕上布满红星。”刘业祺更向我挑战“看谁先RU*****党”;陈文韶也鼓励我:“在不同的岗位上共同进步,为我们伟大的DANG献出毕生力量。”
我一遍遍地读同学们热情洋溢的留言,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心中暗下决心,在部队,一定要好好学习了,掌握本领,绝不辜负同学们的期望!
但令我终生遗憾的是,我没能驾驶银鹰飞上蓝天,原因是中苏关系生变,拒供飞机、航空器材、油料及飞机制造技术,致使许多飞行学员无缘登机。
附 曾宪德文章:饥饿年月挺过难关。
(载《十八芳华——与武汉同行》前卷)
1961年,我在武昌实验中学高三理科毕业班,是住读生。我家住在宝积庵武汉师范学院三区的宿舍。每到周日傍晚就要回学校,步行出发第一个目标是“三角路”,走过相邻的机关后,房子就很少了。泥土的公路旁,是一大片延绵到沙湖边的农田。步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著名的“三层楼”。
半年前,“自由市场”获准开放,小摊小担如同天降迅速摆满三层楼街口,这里一下繁荣火爆起来。特别到傍晚,从公汽11路三层楼起点站开始直到三角路,整个街面就都成了集贸市场。花样好多好多:一块钱三斤的红萝卜、一块钱一节的蒸藕(拳头大)、一块钱两个(如小孩拳头大)的炕红苕……吸引着一纱厂、裕华纱厂、天一印染厂的工人和附近的居民。而一角钱三根的野篙芭、一角五一碗的稗子粥,尽管分量太少,却受到我们这些身上只有几毛钱又正在长身体的中学生的欢迎。
如何度过这“自然灾害”的荒年?我和同学业琪在学校后园包下一块双人床大的菜地,最终享受了一次苋菜丰收,每人分得了一书包菜,高高兴兴背回家。
学校还组织我们喂猪自救。我被分去学兽医,如同专业那样狠下功夫,还学会了注射和解剖。一天下午,已经到了放学时间,猪群被确定出现了瘟疫。我接到紧急任务,一个人到近二十多里外的白沙洲农场去取回急需的药,没有公汽,步行!到达农场时天已全黑,幸好有热心工作人员帮助,我取到了药。然后独自一人步行在恐怖漆黑的田间道路,离八铺街剩下两公里路时搭上了一辆拖垃圾的马车,后半夜才回到学校。
病死的猪,我们负责解剖,除去有害部分后交给食堂,从没有人偷分过猪肉。在凤凰山脚下的养猪棚外,切苞菜煮猪食,同学们也从不偷吃。有次获准把垃圾中的苞菜兜子煮来吃时,我们高兴得像过节一般。
在“武昌机床附件厂”劳动时,铣工徐师傅开始有些嫌我笨手笨脚的,挖苦话很多。可有次下班时他把两斤粮票掉到了机床边地上(这是我们五顿饭的定量啊),被我拾到。第二天上班时交给他,他大为感动,以后我们相处极好。
饥饿还在继续,每周末回家时,看到的是憔悴的父母、饥肠辘辘的弟弟和妹妹。尽管我们家比一般人家经济上相对宽松,读小学的弟弟还是因缺乏营养患上了浮肿,可因此有了三斤黄豆配给,他高兴得不可一世
。父亲也因长期吃不饱已经得了浮肿病。他46岁生日那天,我们两兄妹(不要弟弟小妹参加)便凑了一斤多粮票,在武师食堂打了一斤米饭(扣除杂粮后的主粮——大学主粮比例较高),要父亲吃一顿饱饭。父亲看着桌子凝视了半晌,使劲笑了一笑,装着无事般、三下五去二就把一大盆饭轻松刨光了。然后还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问:“再来一碗,有吗?”
父亲是武汉汽轮机厂的工程师,儒雅、风度翩翩。曾经受老家农村的侄儿之邀,星期天到东西湖去挖野藕。他挖回的藕又小又瘦,好像尽是梢子和梗子,完全没有自由市场买的好吃。回家时还满腿是泥。父亲为了让我们多少补一点,便每周六从自由市场买些藕、苕回来给我们加餐。
我们虽不能尽兴,但也能称得上打牙祭了。也不知父亲哪来那么多钱,直到上大学我钟情于音乐时,才知道父亲卖掉了解放前为母亲买的那部钢琴,一千多元,全部用在了补充我们的伙食。
另一个在拼命设法让我们吃饱的是母亲,这位富家生长的大小姐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可冠以“华贵”一词概之。她笨拙地在师院三区开出了一分多荒地,种上了恐怕是世界上亩产最低的蔬菜。
1961年,政府给了她“高知”待遇,每月有半斤甜饼,不过这实际都成了我们弟妹的待遇。有次母亲欢欢喜喜去商店买出点心、捧在手上时,后面飞过来一个人“噗”地一下飞夺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往口里塞,很快不见踪影。母亲当时吓呆了。
暑假期间,母亲在学校组织下到农村劳动。此时农村开始有自留地和包产到户,情况已比城里强得多。一个月后劳动结束,她得到农民的慷慨应允,获准买了一担南瓜。母亲如同获得大奖般,用七八个大线网把它们装了起来。然后千辛万苦、艰苦卓绝地拖到几公里外的候车处……
这时我已高考落榜在家,粮食定量一下减了6斤。正长身体的18岁,还真靠吃南瓜挺过了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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