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咒,往生愿

作者: 狐狸说谎了 | 来源:发表于2017-07-28 15:01 被阅读524次

    楔子          残月如钩

    女子迎风而立,宽松的白衣上下翻飞,满头青丝凌乱的飞舞着,惊艳却寂寞。她张开双臂,微微昂起头,微弱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没有一点点血色,而双瞳赫然流着两行血泪!她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看起来诡异而落寞。然后她的身体前倾,笔直地坠了下去,像一只折翼的鸟。

    感觉到灵魂脱离了身体,轻盈地没有一点重量。白芷立在空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这个她呆了二十年的身体,一丝丝惆怅在心底化开,蔓延了下去。不是说灵魂是没有痛苦的吗?为什么还是忘不掉前生的点点滴滴。天上的乌云聚在一起,化成了一个俊朗却带着自责的男子的脸,他向她伸出手来,她狠狠地摇了一下头,闭上了双眼,就这样她随风飘落。

    第一章

    腊月初八,诸事皆宜。

    这些天,蜀山城江湖人渐渐多起来,随便走在大街上就可以看到配剑带刀的江湖人。

    天刚蒙蒙亮,市集上早起的小贩就已经开始吆喝,热乎乎的蒸汽透着馒头的香气,茶楼里坐满了吃茶的人,忙碌的一天正式开始。

    城中最大的“福来堂”酒楼,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在二楼雅间里一个黄衣女子问道:“叶青,你仔细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

        那个被称叶青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是,公主。南国有户书香门第韩家,近代却出现个文武双全的弟子,据说得当年创立桃花谷的谷主王清扬传授桃花剑,只要桃花剑一出,从未失过手。身为当今驸马,自然是身居要职。今晚将与有‘白无心’之称的魔女在‘绝情崖’上决战。那魔女武功诡异无人可敌,也许只有韩一清才能制服此女子吧。大多武林人来到这里,想必就是为了一睹他桃花剑从不虚发的绝世风采。”

    傍边的一个温婉如玉的公子:姐姐,不要好奇这些,叶青退下。是,凤莘殿下

    凤灵说到,难道还放不下那个女子吗?要去绝情崖吗?

    凤莘:这是我的事。

    凤灵:你是将来要统一这些周边的属国的人,要是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上乱了分寸,父王定会责罚的。

    凤莘到:与姐姐无关,便转身出了门。

    第一章

    今夜寂寥,夜空清澈,天地间一片祥和。天上明月皎洁,闪着幽幽的光晕,四周点缀着零散的数颗繁星,明日想必又是好天气。

    在绝情崖中,如水的月光洒在一个修长的黑色锦服衣男子身上,他负手立于大地,微蹙着秀眉,似在思索,又似仿佛在等待什么。

    在寂寥沉默的黑暗中,韩一清身着黑色华服,不管时光变换还是沧海桑田,他都那般温润地散发着这独属于自己的风华。

    突然一阵微风过后,一名身穿素色白衣的女子突兀的出现在绝情崖边,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啊颤的,睫毛下是一双如梦般迷蒙的眼眸,恰是瑶池仙境不染烟尘的仙女。

    白芷在看向韩一清的眼眸轻轻地幽叹一声,苍凉的一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可还好?”

    韩一清望着曾经雪莲花一般纯洁的女子,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罢手吧,回头是岸。”

    “回头?我回哪般头?”白芷依旧笑着,但笑意未及眼底,眼里只余一片凄凉寂寥。

    “从见你第一眼开始,万物失色的第一抹微笑开始,我便回不了头,我身体没了故乡,如今只余下对你的执念。你说回头是岸,可哪里又是我的岸呢?我的岸在你这里,你在,我的心便在,我只不过想倾尽所有守住自己的心。”

    “白芷……”韩一清心痛地轻唤道,无言以对。

    “你让我眼睁睁地看到曾经寄予我无限希冀的梦想最终破灭。”白芷打断韩一清,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你毁了曾经的那个白芷,现在又要杀了已经破茧而出的那个白芷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都是你……”白芷几欲疯狂地吼道。只要一占上情字,再理智的人都会失去清朗的心,变得盲目,变得疯狂。

    白芷像一只离群的雁,立在萧瑟的风中,乌发紫裳在微风中炔炔翻飞,欲要乘风归去。

    时光如白驹过隙,往事如烟。冬去春来,当年万水千山,红尘有你的岁月好像梦一场。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这虚伪的诺言犹在耳旁回旋……白芷幽幽一叹,她疏离、淡漠的眼眸露出了梦一样的表情,放任追忆在回忆里交织,任万千思绪阡陌穿透夜的黑茫, 飘向那遥远的地方,意识开始纷飞……

    一幕幕前尘旧事就像浮光掠影,从眼前闪过,一些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片段不断地涌现……

    第二章

    白芷自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被师傅捡到道观抚养的婴儿,是被她师傅采药捡到的弃婴,名字是师傅起的,因为师傅采白芷的时候发现了她。所以她的名字就是白芷了,她师傅是个年迈的道姑,江湖人称道仙姑,平时行踪不定,行侠仗义,亦正亦邪,心守道心。

    一晃十六年,白芷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容貌是绝色的,只是她不知道。

    像平时一样每个月的十五要出去菜药,白芷背着小背篓,拿着小锄头一个往后山去了,白芷卯足了劲的采药,忽然发现脚下一个人,白色华服的男子染的满身是血,看不清楚长相,白芷吓了一跳,用手指试了一下他的鼻子还有气息。白芷赶紧扔下背篓,扶着他跌跌撞撞的出山回到道观清风居。

    白芷喊到,师傅 ,师傅,师傅快来救命。师傅赶忙出来看见白芷拖这的少年满身伤痕。

    师傅说:快把他扶到房间,去烧热水。

    直到晚上师傅才从房间出来看见白芷守在门口,虚弱到阿芷,你今晚就好好守在他傍边,小心看护。

    白芷小心言到:师傅没事吧,师傅说,我无大碍。

    白芷轻轻的推门到房间看见那个少年躺在床上全身被包着,看不清长相。只看眼睫毛好长,像扇子一样,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睫毛都这么好看。

    次日,少年醒了看见床边爬着一个少女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合着的凤眼,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脱俗清雅。

    少年不敢动,怕惊醒这个像仙子的姑娘,可是这世上无法隐忍的是生病的咳嗽,爱上一个的心动,还有无法隐藏的贫困。而他因为受伤咳嗽,惊醒了白芷,白芷惊喜到,你醒了啊?凤莘到:是的,谢谢姑娘救命之恩,白芷说到:是我师傅救的你,我去喊师傅在给你瞧瞧。

    道仙姑进来说到你伤的太重,尤其头部和颈部,至少也要缓三个月。

    凤莘到,多谢大师想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

    道仙姑说到:报答就不用了,以后痊愈了,不管将来世上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叨扰我的清风居便好。

    凤莘承诺到:定然不会。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凤莘觉得呆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白芷每天都会来看他,带他去散步,给他讲山中的稀奇古怪的趣事。

    白芷不止一次的好奇凤莘的长相,“大粽子”,你到底长什么样?凤莘假怒到,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叫凤莘,不叫大粽子。转身要走,白芷忙到,哎呀,凤莘哥哥,生气了,凤莘转过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可能生气了,等好了拆了这些,你就知道我长什么样。

    马上就三个月,凤莘接到密函,母后病危,他连夜往回赶,走的时候留下来他的贴身玉佩,和一张他的自画像,他期待和白芷下次见面的那一天,这样她会知道他。留了一封信,表白之意含蓄但却情深。

    道仙姑发现了这些,她收走了画像和书信。只留了一个玉佩。

    次日白芷去找凤莘,却发现房间空了,白芷跑出来要去找,道仙姑走来说:不要找了,他走了,这是他给你留的玉佩,說是感謝你这些日子的照顾和陪伴。白芷问到,只是这样吗?道仙姑说到:只是这样。

    白芷就觉得这个凤莘怎么可以不告而别,心中怅然,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收下玉佩,便回房间去了,道仙姑心中诉说着,为师是为了你好,你们不是同路人,摇摇头转身走了。

    转眼半年过去了。

    那日刚舞完剑招,小道童就匆匆赶来对白芷说:“白芷快点去师傅那,师傅要见你。”

    小道童带着白芷赶到师傅住的厢房,她看到师傅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好像隔开了红尘中万事万物,茕茕孑立,了然一身。

    小道童一进入大厅,立即大步地走了过去,走到师傅的身旁,弯下腰,轻轻地说了几句话,这时师傅才好像突然自梦中惊醒。看向白芷的眼光有了一种慈祥的神情:“白芷,你已经大了,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我打算先让你去白鹿院学习孔孟之道三年,然后你就自己去江湖历练历练。”

    白芷委屈到:徒儿不想离开师傅。

    师傅顿了顿严厉地道:“只要稍假时日,你的武功就会跻身在一流高手之列。本派武功狠辣、诡秘,你在江湖上要时刻谨记侠之根本,不可用来为非作歹,被人利用。武功以强身为目的,以自卫为主要,以行侠为根本。如若用到坏处,很容易走火入魔。不要去追求些虚有的名利,你听仔细了吗?”师傅的眼里屏发出凌厉的光芒。

    白芷连忙跪下道:“白芷知道了,谨记师傅教训。但江湖在哪?”

    师傅眼眸染上了一层迷蒙,眼光迷离,似自言自语:“江湖在哪?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有恩怨情仇就有江湖,人心就是江湖。”

    白芷在小道童的提示下拜别师傅,但毕竟是去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江湖,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小道童目送着白芷娇小的背影离去,张了张唇,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只听得师傅长叹一口气。

    白芷到白鹿书院开始了枯燥的学习生涯,她课余很喜欢去书院近旁的那个叫“空心屋”的小酒馆用饭,老板是个老头,看着普通实则身藏不露,这里有家的味道,她喜欢到这。别人喝酒,她只吃饭。

    那时的韩一清还是一介布衣,也喜欢去那个小酒馆用餐,只为了这里有他心心念念在江南小镇吃过的特色糯米饭。

    这天晌午他一如往常去了那家小酒馆,他笑着推门而入,一进门,他就愣住了。只见一个少女正百无聊赖地斜站在一个角落里。韩一清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个女孩,不能美来形容。 

    少女长身玉立,满头秀发漆黑,懒洋洋的披在肩上,清秀的脸上显现出完美无暇的粉嫩肌肤, 脸颊上带着些少女独特的嫣红,粉红小唇漾著轻浅的微笑。她穿着一身白衣的轻纱,好似霓裳羽衣,她整个人给人一种朦胧、虚无的感觉。

    韩一清见识过各种女人,却没有一个能让他这样很想去结识,很想去怜惜。

    韩一清看着白芷,笑着说:“姑娘,在下能否坐着?”看着满座的酒馆,白芷说:随便。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来,慢慢将碗里最后两口饭吃完,放下筷子,抬头,才看见眼前的男子在笑,他的笑像阴天突然出现的阳光。

    白芷也露出友好的微笑,笑起来就仿佛春雨落湖水般令人心旷神怡。

    白芷说:我吃完了,你慢用,韩一清忙到姑娘能否赏脸和在下吃一壶酒,在下也是刚来贵地人生地不熟,想请教姑娘一下这里的风俗习惯。

    她望着韩一清,摇摇头道:“我不喝酒。”

    我对这里也熟,公子还是询问别人吧。说完转身离去,韩一清望着倩影消失,心中悸动。

    偶然在小酒馆相识的两人,却不知会有多少纠缠不清的因果尘缘。

    第三章

    时间如流水,转眼三年已过。在这三年年中白芷逐渐对韩一清由开始的戒备转为依赖,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滋生开来。

    韩一清比白芷晚三个月来的白鹿书院,故事在这里慢慢开始。

    此后两人离开书院结伴历练,韩一清行侠仗义,白芷一路相随。韩一清从不轻易亮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白芷的幻剑非剑,剑气万象。剑是古怪的,灵旗幻剑,不奉灵旗,幻剑诛之。

    他们去青山绿水间,在万紫千红的美景中流连,踏着小草,感受着柔软的触觉。

    韩一清摘下一朵百合花,插在雪岚的鬓发间,百合花语意味着百年好合,她幸福地微笑着,娇羞地低下了头。

    韩一清看着巧笑嫣然的白芷,戏谑的调侃她道:“是谁笑得比花还美呢?哈哈!”

    白芷不由得红了脸,如刚出炉的烤红薯还冒着热气,只轻笑着躲进了韩一清的怀抱。感受着他宽厚胸膛那强有力的心跳,静静的守着这份温馨。她似一叶浮萍寻到了归宿,孤寂的心灵不再得以漂泊。

    那天韩一清道:“或者我带你到江南去玩一趟?”

    “江南?”

    “没有到过江南的人,都想到江南去。”韩一清的眼里忽然露出了另一种离愁,乡愁,思不完的江南,梦不完的江南。江南,烟雨迷蒙,长巷古旧,远山空寂,在光阴的流转中。

    白芷的声音也变成像是江南般遥远:“你的故乡是江南?”

    “江南是我长大的地方。”韩一清淡淡地道。

    他们去了江南的小镇,春来水碧,在满地红花绿草的映衬下,江水显得比兰草还要绿。

    他们在靠水边租了一幢房屋,在春日烟雨的日子里,院子里琴音缭绕,缠绵悱恻。韩一清抚琴,雪岚舞剑相合,琴声与剑互融,相得益彰……

    冷月上弦,挂在天边,推开小屋的窗棱,白芷倚着韩一清,双手交握,深情凝视。

    半响,白芷轻声道:“我不求荣华富贵,不贪名声虚利,只要和你在一起,粗茶淡饭也是最幸福的。哪里有你,哪里就是归宿。”

    韩一清不由抱紧怀中的女子,吻一吻她的额,许下深情一诺:“天若有情,我们一定在一起,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第四章

    其实韩一清何尝不想过这种无拘无束,平平淡淡的生活。淳朴、良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江湖恩怨,没有阴险狡诈,更没有争权夺利的事。

    每天和街坊邻居们斗斗嘴、喝喝老酒,早上出门讨生活,黄昏回来时,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准备好了。这种生活正是他最向往的生活,却是离他最遥远的梦想,如天边浮云般可望而不可及。

    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一封京城来的家书,韩一清不得不和白芷告别,他抚摸着她的秀发,委婉地道:“我韩家世代忠良,我虽然很想过隐居的生活,但我为韩家长子,必须回京。我想好了,不考京试,我到刑部衙门去做个小小的捕快,到时好容易脱身。过些时日,我们就隐居,再也不涉足江湖。”

    此番话一出,白芷不仅慌了神,她是孤儿,她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既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向何方,但她现在把有韩一清在的地方当做了家。

    一年多的相处,对他已经依赖,依赖得形成了习惯,她离不开他。她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他,一滴清泪无助的滴在他的手背上。

    “白芷,”韩一清愧疚地承诺道:“只要我到了京城,安顿好了,马上禀明双亲,不出两个月就来接你去京城,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亲手为你挽青丝。”

    尽管满心的依恋和不舍,白芷还是说道:“我信你,你可要早点来带我走……”那眼光流露出万般的不舍,还有绵绵不绝的忧伤,深深的看着眼前人,仿若要将他的影像永远映在眼里。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骑黑衣消失在天际,白芷知道这一段日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回到那江南小村镇两人曾经住过的家,不禁哭出了声,迷茫和空荡充斥着她。房中还残存着他的气息,转眼人却离去,但一想只要坚持两个月,他就会来接自己,不禁又释然中带笑了。

    已经过了半个月,白芷已经适应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在这江南的小村庄是那么的幽静,只是对韩一清的思念越来越深。

    不久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老是无力,老是想睡。后来一个常来窜门的大嫂看到不对劲,根据她过来人的经验,想着她怀上了那个年轻相公的孩子,硬拽着她去看了大夫,结果果然是真的怀上了。白芷迷茫、吃惊,但也有点欢喜,毕竟是他和她的孩子。那大嫂可真是个热心肠,嘱咐着白芷要注意事项,时常来陪伴她,和她拉家常。

    白芷自从有了孩子,就使劲平静心态,用平常心等待着韩一清来接她。每天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对孩子述说着以前两人在一起时,他父亲是何等的侠义非凡,何等的谦谦君子……

    在她的形容中,韩一清是英俊与智慧的化身,侠义和仁义的糅合;飞刀固然可怕,是勾魂夺命的利器,但他父亲出手却只为救人于水火,并非想杀人于无形……

    日子一天天的在白芷和孩子的交流中过去,转眼已经三个月了,白芷不由得有了一丝惊慌,每日开始去家外的古树下等待。

    朦胧如梦中的江南小村庄,从此会看到一个寂寞的女子,望眼欲穿等待着她所思念的良人归来。白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远方残留天际的一抹彩霞,依旧凝视着小路尽头。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种声音都会带给她无穷的幻想和希望,让她觉得良人已归,思念已终,寂寞远离,那一瞬短短的希望毕竟还是美丽的。

    四月已过,终于白芷等不下去了,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韩一清出了什么事,她决定踏上去京城之路。

    第五章

    韩一清到了京城后,原来是当今圣上要他回来和几个学武有成的皇子切磋武学。虽然一直低调,但总掩不住他的光芒,到后来文韬武略的他被皇帝一个高兴封为御前带刀三品侍卫。

    韩一清回家后想先安顿下来,禀明父母他和白芷的事,然后就去接她回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过了没几天,皇上最信任的老丞相亲自到了他家,他们弟兄三人和父母赶紧迎接。

    丞相大人一进门就笑眯眯地向他父母拱了拱手道:“老夫向韩大人道喜了,哈哈!”

    韩家人都莫名其妙,等着丞相的下文。丞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韩一清,抿了口茶继续道:“皇上最宠爱的三公主看上了令郎,圣上让老夫做媒,还不谢恩呀。”

    韩家三兄弟中只有韩一清尚未婚娶,指的当然就是他了,他父母和两个兄长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韩一清一听,脸当即就苍白了,忙连连推脱道:“大人,一清并未建功立业,何德何能让公主下嫁于我,此事万万不可。”

    “贤侄多虑了,等当了驸马还怕没机会为吾皇效力吗,哈哈。”老丞相以为他是欲拒还迎呢。

    “不可,公主生长在深宫,金枝玉叶岂可配我等凡夫俗子,恕难从命!”韩一清断然拒绝。

    老丞相一听韩一清的话语,怒道:“不识好歹。”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韩一清少不得被父母埋怨几句,但转念想想伴君如伴虎,一清又性格孤傲,放荡不羁,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家里,也就没多说什么。

    那三公主在有次无意中远远看到马场里和几个皇兄比试的黑衣男子,就一颗芳心暗许,缠着最疼她的父皇去求亲。

    此时带来的是拒绝,但付出的感情已经收不回来,认准了一定要下嫁韩家公子,不由得耍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皇帝最疼他这个小公主,担心得不行,在老丞相的授意下,下了圣旨。

    老丞相得意洋洋的宣读完圣旨,韩一清无奈地接过了圣旨。他不得不接,要是只是他一人,可以悄然离去,然后带着白芷隐姓埋名,但现在他要是不顾一切就此离开,他父母族人都会受到牵连。

    夜空无月,天空弥漫着大片大片的乌云,偶尔浮现出银黑色的薄光,酒馆里却灯火通明。

    韩一清已经喝得半醉,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他酒品哪里是一杯酒,杯中物又怎能解万古愁?

    韩一清脸上虽然很平静,内心却已在滴血了。

    韩一清实际非常后悔,后悔回来时不把白芷带来,那样他可以和父母说明。父母虽然是朝廷命官,却是开明之人,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就可以冠冕堂皇拒绝公主下嫁。后悔这种痛苦,本就是人类最古老最深邃的痛苦。

    忘记,怎么可能忘记?白芷是自己的女人,是他全心全意付出的人,他已付出,又如何收回来?付出的感情,就宛如泼出的水一样,永远无法再收回。

    这些天每当午夜梦回时,想的全是她。白芷,这名字如天边浮云般遥远,却又如影子般的跟随着韩一清。有过快乐,有过甜蜜,有多少次深情的拥抱,又有多少次温柔的轻抚。虽然这一切都已成了过去,但是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情感,已深入骨髓。

    多少次他想用酒来麻醉自己,但是真的能麻醉吗?真的能忘了吗?忘不了又能如何?记得又如何?人之所以会有痛苦,那是因为人类是有情感的动物。

    第六章

    白芷不知去京城的路,只好一边打听一边赶路,到京城的路一直走了差不多十天。一到京城很快就探听到去韩府的路,但也听到了一点传言。传言说韩府的长子韩一清点为当今驸马。白芷不敢信这是真的,誓言犹在耳边回旋,哪能这么快移情别恋呢,但四个多月的渺无音信由不得她不信,她抱着一丝希望决定夜探韩府。

    冷月上弦,斜挂天边,一大片乌云飘来,正好遮住了月。韩一清宿醉还没清醒,他之所以想买醉,是为了那一种无可奈何的“爱情”。他也曾想过不惜一切离去的冲动,但是责任让他又退缩了。

    江南烟雨中多少恩爱,亭中联句,飞阁抚琴,闺中弈棋,院中试武艺那些似水的年华,刻骨的温情仿佛还在眼前。虽然现在这一切都已如星辰般遥远,却又深入他的骨髓深处,日夜不停的在他眼前闪现。

    三更时辰,韩一清扭动了一下快僵硬的身子。这一转身,他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虽轻微,却如此的熟识,莫名的让他悸动。紧接着韩一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淡如莲花,多么熟悉的香味。随着这股香味,轻轻地飘来了一声哀怨的叹息。

    “唉……”叹息声不长,却已紧紧地扣住了韩一清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触角”。这个声音……怎么可能会是她呢,韩一清呼吸开始急促。窗子的宣纸上,慢慢地映出了一个纤细的人影,这个人影轻轻地叫了一声:一清”

    多么轻的一声,却是那么的近,那么的真实。韩一清紧握着双手,全身都已因紧张兴奋而颤抖,但是他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窗户上的人影。

    窗户上的人影仿佛在犹豫,停了半晌,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你有没有忘记过我?”怎么可能忘记?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全心全意付出的人,付出的感情。

    用一招“扶风轻扬”的轻功把白芷带进屋内,紧紧地抱住魂牵梦萦的人,把头伏上她的颈项,深深地吸了一口,让那如莲的香味顺着他的呼吸进入到他的身体里。突然像想起什么,心颤抖了一下,马上松开了怀中的人儿。火热的眸子也逐渐暗淡下来,代之而来的是痛楚。

    白芷看着韩一清的一系列改变,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不死心地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那个坊间流传的三公主公主驸马和你无关吧?”

    韩一清嘴唇蠕动了下,最终没有说什么,低下了头,有时候沉默就是无声的默认。

    白芷退后了两步,不敢相信情动时的浓烈,盟誓时的认真,怎么说变就变,怎么她就相信了,那是真的。

    如今一梦将醒时,所有偷偷抱有的侥幸和一点点的希望都被碾了个粉碎,怎么会有人居然装得这么像。她一下子前所未有的明白了,可惜已经太晚了……

    白芷的手已握紧剑柄,剑也已出鞘,“拔你的剑,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南剑之王的厉害,列无虚发的神奇。”她的声音也仿佛燃烧中的火焰。

    韩一清的人根本没有动,可是他左手上的青筋在暴起,那双眼眸有无奈的痛楚,“我不会对我爱的人用剑。”

    白芷的瞳孔忽然一缩,杀气已浓,手中的剑已然刺出,剑光漫天,剑如闪电,剑气如寒冰。长剑一抖,五朵剑花化出,剑气就在李逸尘的眉睫间。

    白芷踏着“碎步”,上身不动,脚底却似安有车轮一般,绕着韩一清的身形在转,陡然间一斜身,

    剑法疾吐,向他直刺过来。这一姿势美妙之极,有如春花藏蕤,彩蝶飞舞

    这一招气象端丽,但端丽之中,却又隐藏着逼人英气,有如白袍将,引弓待发。甚至有几分雄奇傲兀的味道。俱却不知她使这两招是什么名堂。她虽然看似毫不着力,却已是抖起了朵朵剑花,剑尖也在颤动不已

    韩一清望着剑尖,人已退后一步。就在他刚退了一步时,白芷抖个不停的剑尖忽然射出了一道青青的光束,“咻”的一声,直射韩一清的胸口。韩一清连换了三种身法才避开这道光束,却躲不开白芷的剑,一剑划过,鲜血溅出。

    这时从远而近传来陆续的脚步声,显然是听到这里的打斗声赶来的。这里的家丁都武艺高强,要是万一让家丁伤着白芷……韩一清心一急,虚晃一招,出招打在雪岚小腹之上,看起来是攻出一招,其实是传力让雪岚借力离开这里。

    白芷下腹突然痉挛,一种尖锐的痛楚蔓延开来,子宫一阵收缩,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已然流出体内。暗道一声“不好”,借着这股韩一清的力道翻墙而出,过不了多时就昏倒在路边……

    白芷幽幽醒转,突然恍恍惚惚地忆起那腹痛之事,想翻身起来,却觉得混身酸痛,身子一软,又无力地躺下。

    “姑娘你现在这么虚弱,怎经得起突然起身?还不快躺下歇息。”床沿旁有一陌上如玉的公子,竟然比女子还好看,白芷有些呆愣好像很熟悉。那白衣公子看到她醒转,不由露出欣喜之色。

    “你去弄碗粥来,”凤莘转身对他的随从叶清吩咐道,叶青转身出门张罗粥去了。

    白芷自然知道眼前看着熟悉的人是谁,一听生音就知道他谁,只是知道是她和他早就在当初错过在年华里了,等叶青一走出门,她缓声地问道:“公子,我的孩子……”

    凤莘一听白芷喊他公子,一愣,她不记得画像上的自己吗?

    那凤莘欲言又止:姑娘,莫苦气损身命……”

    白芷一听全都明白了,孩子没了,“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想静一静……”白芷脸上透着一种苍白的平静。

    想说我是凤莘,是大粽子。以后我来护你周全,不会在让你受半点委屈”但是一看白芷满眼倦意,不忍心多说一句,赶忙说到姑娘想开点,明天我来看你,走出房间,轻轻掩上了房门。

    凤莘心中绞疼,三年的时光都怪自己,那个记忆中明媚的女子,今日竟变得如此脆弱,好像风一吹就会把她吹碎了。凤莘想等白芷先把病缓好,在慢慢说。

    白芷自嘲地苦笑一下,如今的自己,早就不是当初的她,还是让记住记忆中的那个年少的她便好了。

    毁灭、厌倦、疲意,各种感觉在脑海盘旋,突然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声如寒冰:“既然我对你下不了手,那我孩子的命就让一切负心的男人来偿还,我要让你纠结一生。”

    眼眸露出决绝,她想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忘掉这刻骨的爱和恨。其实人类最悲哀最深邃的痛苦,就是“忘不了”。但是忘不了又如何?仰或轻生?沉沦堕落?人间的悲剧,往往都是因“忘不了”而产生的。

    次日,早上凤莘推门而进,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了一份书信,学到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来生再报。

    凤莘控制不了自己,马上命叶青带人去找。毕竟南国不是北国,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只能让下属小心仔细搜查。

    可是纵容找了个天翻地覆,也是没有找到白芷,凤莘忽然觉得心里微微凉。

    第七章

    空气凝结,天地间一片肃杀,宇宙万事万物都仿佛已静止不动。绝情崖中,夜风依旧轻柔,寒意依旧冰冷,夜却已将尽,大地却更暗了。

    韩一清陷入沉思中,他的计划是,现在绝情崖远处有很多武林人士和官兵,自己只有速战速决,用“快”才能有一线希望。只要和白芷的对决中,两人都用剑,然后在拼剑招中,两人合为一团剑人不分时,让她离去,自己就用剑把自己刺出重伤……

    白芷依然很冷漠很孤独,什么事对她来说都已不重要了,纵然死了也无妨,所以她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平静的冷漠。冗长的回忆,脸上透着一种绝境之处反而平静的苍茫。

    发亮如夜星的眼眸里,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种已接近解脱时的欢愉,还是无可奈何的悲伤。李逸尘慢慢地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芷平静的说:“拔出你的剑来。”

    韩一清缓缓从腰间解下佩着流苏的剑,长剑出鞘,闪亮的剑光,带着种清越龙吟声。突然狠绝地朝白芷左前胸刺去,在他剑招快要用老时,白芷突然诡异一笑,并没有往右闪,偏偏又往左了一寸,一剑贯胸,白芷一口箭血射出,扑倒在地。

    他们有过风花雪月的爱情,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曾经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拾叶轻吹,往事如昨,都将已随之而逝……

    韩一清看向白芷,他已经被深深的愧疚和悔恨缠绕得无法呼吸,嘶哑地喊道:“你为何不躲,明明该躲的……”

    “躲你,你也未必高兴,这正是如我所愿的,我为什么要躲?”白芷笑了,经历了太多煎熬,承受了太浓伤痛。

    她站在悬崖边上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用三层绢帕裹着的东西,打开让韩一清看。韩一清见最里层的绢帕已经让血浸透了,那血迹呈现出黑褐色。

    白芷眸里出现前所未有的光亮,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是你的孩子,你我的孩子,你以为那晚是救我,哈哈……你亲手杀了他,你的孩子……我要让你痛悔一辈子……哈哈……”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手一松,绢帕落地,东西滚到一边……白芷从悬崖掉下去了。

    “啊……”韩一清仰天长啸,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剑下,决绝得彻底,心已如死灰……这种痛无法言传,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就此别离。

    韩一清忽然迈向悬崖,喃喃低语:“阿芷,你先走一步,为夫这就来陪你。那位孟婆给的能遗忘前世的汤你可不要喝,来生我们依然能带着记忆找到彼此……”

    他慢慢走向悬崖的时候……突然被一剑挡开了,凤莘一剑刺伤韩一清倒地,说到:我比你认识她早三年,可惜我和你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哈哈哈哈,今生我不想错过了,要死也是我陪她,你不配。她今天选择的是和你断绝一切,她要重生我来陪。

    纵身跳入深渊。

    此生咒,往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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