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区下雪了,从早上开始朋友圈就被长安初雪刷屏,薄薄的一层雪,惹得一票人内心颤抖。还有一部分和我一样,生活于北郊这“不争气”的地儿。十里不同天,奈何不得。
长安初雪我是见过西安的雪的,混杂着水汽,不够轻盈,不够盛大。所以新疆的鹅毛大雪是我可吹的仅次于小型沙尘暴的壮观的牛皮了。
小学的时候,低于三年级,学校组织清扫马路上被车轧厚实的雪和雪消后又冻成的冰,手指头被冻伤,是哥哥提着大榔头去河坝里砸冰回来给我敷。
冬天的时候爬过一次山,高于家门口那座,雪能没到大腿(也是小学的时候),也能灌进鞋子里,回到家里脱下的裤子能直直的站立。
下雪的早晨,除了正常早起的人,还有两类人要早起,一是开扫雪车的,一是包了路段扫雪的。扫雪车和铲车类似,将马路上的雪推到路边,再由清洁工或是承包了路段的人将雪铲到草坪上。之所以要早起,是避免路上车多了以后将雪碾压厚实,使路面变滑。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上的雪是扫雪车所顾及不到的,这就需要人了。清洁工的能力太有限了,这就需要将这些路段承包给其他人,按平米还是按什么来算的,我至今不晓得。
堆到草坪上的雪要修整得很整齐,接近于四四方方,并且绝不能虚,因为不知道这一年冬天会下多少场雪,也不知道会下多厚,如果一开始雪堆不好,后面就很难办了,就会出现雪没处堆的情况。
接近春天的时候,还有一件事是住平房的人需要做的,那就是清扫房顶上的雪,否则就会很长一段时间房檐滴水不断,轻则掉到人头上或者是将土院子滴出一条小沟,重则渗到房子里面去,给石灰刷的白墙上画上一条条歪歪扭扭的黄线,或者是滴到床板上、案板上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
下雪的早晨,喜欢拖着方头铁锹、推雪板和大扫把去扫雪,尽可能拖延,目的是错过早读,不论是语文还是英语早读,免去听写单词、默写古诗文或者是一个老师突然安排的小测验。也喜欢享受男生出去扫雪、女生打扫室内卫生这一小小的优待。
……
看了一集日剧《我的家里空无一物》,看着面前有点小混乱的床桌,便开始收拾。桌上放着三个小的八宝粥罐子,一一查看,分别是半罐硬币、一罐杂物(夹子、别针、针线、校徽团徽)和半罐茶叶。
茶叶是男友给的,说是白茶,用粽叶包着,两个小“粽子”刚好装满一罐,现在只剩下二分之一。外面在下雨,不如就泡杯热茶喝吧,刚好手边也有枸杞。我是那种天凉手脚极易冰凉的类型,也自己开玩笑说是冷血动物。双手握着细长的玻璃杯,看着缩成一团的茶叶慢慢舒展开,皱巴巴的红色枸杞也一点点膨胀,变得圆润,手掌和指尖感受着通过玻璃杯传出的温度。轻轻吹开一侧的茶叶,小心啜饮一口,极度舒适。
擦干净桌面,拿出信笺纸,开始给小弟写信。小弟是我在蓝信封里的通信对象,今年初一,很讨喜。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想看我养过的鱼和含羞草的照片,想给我寄他家里的特产——枸杞九号,怕到时候拜不了年,所以提前给我和我家里人拜年,叫我注意保暖,还有少熬夜……
我告诉小弟我小侄女的名字,告诉他我这学期要写多少篇共计多少字的论文,告诉他西安还没有下雪而我已经开始想念家里的雪了。要他锻炼身体的同时注意安全,要他洗脸和手的时候要用热水,要他保持好奇、探索的心,发现身边的美好,发现自己未来想要从事的职业。想告诉小弟我那天来回坐了六个多小时的公交去看传说李世民亲手栽种的千年银杏树,看到叶子快掉光的树并且捡不到一片完整的银杏叶时有多失望;想告诉他昨天中午吃到的米饭让人有多幸福,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在学校食堂吃到刚蒸出来的新鲜米饭是什么时候。后面的内容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想给小弟造成写信字数上的压力。和小弟做了一个约定,在年末的时候认真写下2020年要实现的目标,告诉彼此,然后互相督促去逐个完成它们。
喜欢陈鸿宇歌词里的那句: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虽然因为担心信件半路丢失而寄挂号信失去了最原始的写信的浪漫,但并不妨碍通过信纸和邮票对话的两个人表达各自的感情。今天写下的事情,等对方收到信,这事已成为过去,但并不影响事件本身的新鲜劲,在一方看来,这就是最近发生的对方和我分享的事情。在读信的过程中和对方一起经历这件事情,并在回信中发表感想,再说几件自己最近所思所想所发生的事情,完成交换。
打电话或者发微信几分钟半小时就能说完的话,写信的时候却要花一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有时候一个词或一个句子要斟酌好久,错字写得多了也会撕了重写,很繁琐却一点不烦恼,乐在其中。
也许和天气、温度有关,冬天的节奏比夏天慢了很多,尽管每天要做的事情依然很多,却更愿意花比较长的时间去慢悠悠地做一些事情,比如几个人围坐一桌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比如小口啜饮一杯甜甜的热奶茶,比如在天台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比如给钢笔吸上墨水,铺开信纸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写一封长信。
寒冷的冬天里,珍惜出晴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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