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陌上花开,我才会更加眷恋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小村子。
每到春天,野草尚未出场,杨柳尚未依依,草垫子上,土路边,“早春”花(小时候的我给花儿取的名字),已经率先绽放。枯黄的杂草从中,一丛一丛紫色的小花朵,在风中摇曳。柳叶一样的花叶,纤细的花径,娇嫩的花瓣,给尚且萧瑟的田野,平添一份妩媚。那时候,我和姐姐时常小心翼翼地挖出几丛“早春花”,移栽到破旧的搪瓷盆子里,希望它们能在家里安家落户。可惜,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可能,“早春花”适应田野里的春寒料峭,温暖的屋子里,反而不适合吧!每年春天,都格外期待,那看似纤弱的花儿,在春风中绽放。
学名:紫花地丁“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陌上开花,怎可少了它?春末夏初,田间地头,一丛丛碧绿的马兰草里,窜出了一朵朵淡蓝色的花朵。马兰花的花朵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别说蝴蝶和蜜蜂喜欢围绕它们,就是蚂蚁,也喜欢成群结队地爬到花朵里,去吸食花蕊里的蜜汁。我们也时常摘了马兰花,吸一口花心里清甜的花汁。
记忆里还有那时的画面:四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头发上别着马兰花,在老榆树下跳皮筋,边跳嘴里边唱着歌谣:“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
陌上花开马兰花浑身都是宝贝,小时候玩儿过家家,常用马兰花的叶子编成“席子”,坐在上边,凉凉的,还可以编“马兰垛”玩儿……当然,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大人们把割下来的马兰叶子晒干,就是特别结实的绑绳,用来绑黄瓜架豆角架,用来绑烟叶……马兰花的根须又细又硬,可以用来做刷子。
马兰花还有一种形似牵牛花的喇叭花,我们叫它“打碗花”,路边和田野里随处可见。淡粉色的花朵,长长的茎蔓随意地攀爬在其它蒿草上。妈妈不让我们摘下它,更不许我们把它带回家,说是会“打碗”。那时候,一个瓷碗虽然几毛钱,但是在那个物质贫瘠的年代,几毛钱也不是小数字,如果不小心打了碗是要挨骂的。可是,有一次,我看见姐姐悄悄带回家几朵“打碗花”,藏在她的小盒子里。那几天,我总是担心家里的饭碗会不会打了?可是,几天过去了,家里一只碗也没有打碎。看来,“打碗花”并不是名符其实的会打碗的,那只是一个传说。
传说中的“打碗花”“刺儿菜”也是乡间的小路边随处可见的一种野草,开的花儿也很美丽。粉紫色的花朵,花瓣丝丝缕缕,特别柔软。但是花叶有刺,会扎人。每次摘这种野花,都要小心翼翼,防着它的刺扎手。
刺儿菜的花“婆婆丁”花,是春夏秋三季都能看到的野花。沟帮子,树林子,田间“毛毛道”上,都有它们的足迹。没开花的时候,婆婆丁是一道很好吃的山野菜。开了花,叶子就老了,不能吃了。但是它的花,也特别可爱。金黄色的花朵,散发着苦涩而又浓郁的香气。花茎中间是空的,摘下来,中空的花径会有白色的汁液流出来,弄在手上,衣服上,都很难洗。因为中空的花径,我和小伙伴儿们时常摘了一大束婆婆丁花,再找来干枯的树枝或者蒿草枝,把婆婆丁花一朵一朵插在树枝尖上,蒿草枝上,就变成了一树婆婆丁花了。田野里的婆婆丁花儿落了,就会变成一朵一朵毛茸茸的“降落伞”,吹口气,会纷纷扬扬的随风飘散。
陌上花开狗尾巴花,更是随处可见。路边的草丛里,一定少不了狗尾巴草。夏天,狗尾巴草钻出了绿色的“尾巴花”,毛绒绒的。我们把狗尾巴花摘下来,坐在老榆树下编“草兔子”“草戒指”玩儿。不起眼儿的狗尾巴草,却是童年时光,难忘的回忆。
陌上花开故乡的田野,阡陌纵横,小河边,村路旁,草垫子上,田间地头,每到春天,各种各样的野草相继萌芽,接下来,它们的花儿陆陆续续开了。从春到秋,络绎不绝。那些野花,开满了童年的记忆。在那个没有玩具,很少零食的时代,野花,是我们玩游戏的道具,是我们打扮自己“臭美”的饰品,是我们眼里天然的画册……有了花开的陪伴,我们的小时候,多了一份烂漫的回忆。
学名:红廖随着时间的流逝,童年的小伙伴儿也都如同风中的蒲公英,零落天涯。如今,离开故乡,城市的花园和小区里,随处可见人工栽培的各种花花草草。可是,我还是念念不忘,儿时的花开。昨夕梦里,又回到那个小村,和小伙伴们奔跑在开满野花的田野里。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陌上花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