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柳城内,街边行人议论纷纷,皆在言方才空中奇景,他们见到紫金龙辇凌驾城中,从龙辇之中走下一个丰神少年,城主和许大先生接待少年,寒暄几句,便将其引入城中的府邸。
后来,又有一女两男御风进城,同样落于城内,再不见踪影,皆令城中百姓啧啧称奇,有虔诚信神者,见到此景,直以为天神显灵,立时放下手上工作,回到家中,沐浴更衣,烧香拜神。
城内的一切,因这罕见奇景,一时间都热闹起来了。
而许小山紧跟王心璇急匆匆的步伐,穿梭在吵闹的人群之中,眼瞧王心璇脸上开心的笑容,心下的担忧竟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随其左拐右拐,从一条羊肠小道出来,又从一条羊肠小道进去。
不一会儿,许小山就被王心璇领到了一个他都没来过的地方,一个紧闭大门的破败宅院前。
许小山不禁问道:“这是哪里?”
王心璇得意一笑,道:“这里是我多方打听,才打听到的城内最好的玉雕师傅的府邸。”
许小山一愣,道:“玉雕师傅?”
王心璇道:“没错,我想为许生雕刻一座他治病救人的玉佩,日日佩在身上,也好日日想着我。”
许小山道:“可据我所知,城中最好的玉雕师傅供奉于城主府中,又怎么会在这里?”
王心璇嘴角一笑,更加得意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世外高人向来专注手艺,怎会为五斗米折腰?他们隐于市井之间,神龙见首不见尾,若非我祈神心诚,又怎会被我找到?”
“祈神心诚?”许小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谁跟你说的这样?”
王心璇道:“别人啊!”
许小山追问道:“什么别人?”
王心璇道:“就……就每个人都这么说啊!”
许小山还待再问下去,却见王心璇已是不耐烦起来,她说道:“看来你在这方面并无慧根啊,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送给你的。”
话音未落,王心璇上前扣门,神色尊敬。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家仆从门中探出,见到王心璇,眼前一亮,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心璇笑着回礼,拉着许小山赶忙进了宅院里去。
许小山被王心璇拉进宅院,第一眼便注意到面前的屋子,这屋子屋门敞开,把里边的一切显露无遗。
屋里坐着一个须白的老人,正一手握着一块未完成的玉石,一手拿着一柄锋利的刻刀。他用刻刀往玉石上一触一划,便有丝丝玉泥削落,他再用嘴一吹,用手一弹,再看向玉像时,不由捻须而笑,似是满意至极。
见到此幕,许小山不禁将信将疑起来,未等细想,便又被王心璇拉到了那须白老人的跟前。
走到近处,须白老人微微一笑,把手中玉石放下,对着王心璇道:“姑娘,你来了。”
许小山见状,仔细打量起须白老人随手放下的玉石,只见玉石之上,仅几线玉痕纵横,尚看不出雕刻的是何物。
“这等成色,方才老人又为何会捻须而笑?”
许小山心中一动,已隐隐有了定论。
王心璇这时问道:“大师,我半月前向你订做的玉像,做好了么?”
须白老人道:“前日已经雕琢完美,只等姑娘来取了。”
话音落下,须白老人起身,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方雕刻精美的木盒,递给王心璇,王心璇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微微一怔,有些失望地道:“这块玉像,怎么似乎不是很好看啊。”
许小山闻言,朝木盒里一瞧,里边果然放着一尊玉像,玉像雕刻着许生为病人诊脉的样子,虽极为精细,但内无神韵,若以玉雕论,当属中品。
许小山这时再无疑惑,这须白老人的玉雕手艺,不过平平无奇,而之前王心璇会如此尊崇,八成是被骗了。
却见须白老人不慌不忙,把玉像从盒中拿出,大方地摆到玉像摆到王心璇面前,道:“姑娘,这就是你外行了。”
王心璇一愣,道:“此话怎讲?”
须白老人从容道:“这玉石讲究浑然天成,取其玉胚,雕刻成像,再以灵气温养,玉痕一撇一横,皆暗合天道。你且看这一处勾勒,深不及浅,浅未至深,正是将天道至理存于玉石,若人常年佩戴,少则延年益寿,多则明心见性,实乃不可多得之精品啊。”
须白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玉像之上指指点点,看起来高深莫测。
王心璇虽然没太听明白,但看玉像的眼神之中,竟随须白老人的讲解而愈发流光溢彩,进而喜爱起来,她还不时应和道:“对……对……有道理……大师说得对!”
许小山在旁听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须白老人见状,不悦道:“看小兄弟年纪轻轻,是缘何发笑啊?可是觉得老夫讲的不对?”
许小山道:“在下少时曾玩过玉器,倒也对玉雕略知一二,不知大师可否让我问几个问题?”
却见须白老人闻听许小山‘略知一二’时,脸色微变,待许小山说完,忽然把玉雕放回木盒,收进怀中,道:“老夫本就是看姑娘心诚,这才决定帮上一帮,既然二位不信老夫的手艺,那便去找信的过手艺的人去做,二位请回吧。”
王心璇见状一急,道:“不,不,大师的手艺,我们自然信得过,我这傻徒儿,性子有些骄矜,还望大师海涵。”
话音未落,王心璇就急急忙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镯,道:“大师,这是咱们先前约定好的,我把玉镯给你,你便把玉像给我吧。”
须白老人一瞧见玉镯,便有些挪不开眼睛,半推半就地道:“既然姑娘执意如此,老夫若再介意小兄弟方才冒犯,未免显得太过小气。来,姑娘,你且把玉像收好。”
须白老人正欲接过王心璇玉镯,许小山制止道:“慢。”
须白老人看向许小山,脸色不快,道:“怎么,小兄弟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心璇问道:“小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许小山心中有气,不管王心璇,对着须白老人问道:“大师既然不愿我问玉雕之事,那我便不问。但我还想问几个问题。”
须白老人道:“你想问什么,赶快问吧。”
许小山指了指王心璇手中的玉镯,问道:“敢问大师觉得这玉镯价值几何?”
须白老人道:“这玉镯成色不错,值个几百……几十两银子吧。”
许小山道:“非也,这玉镯价值,岂止十两、百两银子?”
须白老人道:“老夫视钱财如粪土,这几十两银子之差,于我无异。”
许小山冷笑一声,一字字道:“此乃仙家器物,千金难易。”
“千……千金?”须白老人手一抖,登时看向了王心璇手中玉镯,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须白老人拂了拂长须,对王心璇微笑道:“老夫做的玉像,在王侯贵胄之中也是千金难求,用来换姑娘玉镯,倒也算买卖公平、童叟无欺了。”
王心璇道:“大师言重了,我这小破镯子,哪有傻徒儿说得这么好!”
说完,王心璇又把玉镯递向须白老人,许小山还待制止,却见王心璇脸色一肃,沉声道:“傻徒儿,这是我的玉镯。”
许小山无奈,只得见须白老人接过玉镯,又把玉像交给王心璇。两人接过对方给的器物,皆眉开眼笑,极为满意。
许小山见状,心中更气,道:“大师,方才我还没有问完。”
须白老人拿到玉镯,对许小山也不似先前态度恶劣,闻言,微微一笑,道:“老夫愿闻其详”
许小山冷声问道:“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什么人才会随身佩戴仙家器物,还会将其随意处置?”
此语一出,须白老人登时色变,望向王心璇,眼中惊恐,豆大的汗粒顷刻而下,片刻间,须白老人已满头大汗。
“哼!”
许小山见状,方觉畅快,不由接着问道:“敢问大师,是否心中已有答案了呢?”
“是……是……”须白老人声音颤抖地道,“是仙……”
“够了,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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