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枫桥夜泊》)这首中唐诗人张继的七言绝句仅28个字,但千百年来对它评论、鉴赏、考证、辨析的文章,恒河沙数。
一千二百多年前的那一夜,张继在想些什么?后来的无数人百般猜度。有人说他落榜失意,泛舟江南;有人说他伤时感世,揪心于安史之乱动荡时局;还有人认为张继正在赴任途中⋯⋯总之,张继没交待。但有一点却是古今中外学人共识:千里泛舟,泊在他乡,孤独行者,旅人羁思。
张继字懿孙,出生年月不详,现存文献资料中关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因中唐诗人刘长卿有《哭张员外继》诗,推断其所处的时间是公元753年前后,应与刘长卿同时代。
在唐诗浩瀚的卷帙当中,如果没有《枫桥夜泊》这首诗,不会有人知道张继这个籍籍无名之人。而这首诗一出,张继的名字就永远闪耀在了大唐诗歌光芒四射的画卷上。《枫桥夜泊》也让当年苏州名不见经传的枫桥和寒山寺两处风景的名声大显,至今名重江南,传声海外。
这让我想起鲜卑族里那个拓跋氏,他叫拓跋宏,历史书上叫做北魏王朝的孝文帝。孝文帝死的时候才33岁,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王者,八、九年的时间他做了影响中华文明的几件重要大事。废除鲜卑语,所有的官员都学汉族;不准再穿鲜卑服装,必须穿汉服;迁都,从他们原来的首都(山西大同)迁到河南洛阳,迁到农耕文明的中心地,实行《均田法》等农耕文明的法律;鲜卑族的贵族和汉族通婚。中华由此就迈向大唐了,一个了不起的时代开始了。
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中国历史,所以陈陈相因。同样,景因诗名,诗因景著。诗传景,景显诗,诗与景互为映衬,相得益彰,成为中国诗歌史和中国风景史上为人乐道的最负盛名的佳话。唐代,中国文化及其佛教远播日本,寒山寺的钟声随着《枫桥夜泊》也在日本传播开来,新年敲钟也就慢慢成为日本的年俗,延续至今。
寒山寺在枫桥西一里,初建于梁代,唐初诗僧寒山曾住于此,因而得名。枫桥的诗意美,有了这所古刹,便带上了历史文化的色泽,而显得更加丰富,动人遐想。
张继无意间的造访,给这座规模不大的寺庙带来了游人如织、千年不衰的香火。著名学者俞平伯先生的曾祖父、清代国学大师俞樾曾在《新修寒山寺记》如是记述:“吴中寺院不下千百区,而寒山寺以懿孙一诗,其名独脍炙于中国,抑且传诵于东瀛,余寓吴久,凡日本文墨之士咸造庐来见,见则往往言及寒山寺,且言其国三尺之童,无不能诵是诗者。”他所描摹的月下苏州,枫桥,以及寒山寺,已经成为一个文学世界里的定格。
诗的前幅布景密度很大,十四个字写了六种景象,后幅却特别疏朗,两句诗只写了一件事:卧闻山寺夜钟。这是因为,诗人在枫桥夜泊中所得到的最鲜明深刻、最具诗意美的感觉印象,就是这寒山寺的夜半钟声。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等景象,固然已从各方面显示出枫桥夜泊的特征,但还不足以尽传它的神韵。在暗夜中,人的听觉升居为对外界事物景象感受的首位。而静夜钟声,给予人的印象又特别强烈。这样,“夜半钟声”就不但衬托出了夜的静谧,而且揭示了夜的深永和清寥,而诗人卧听疏钟时的种种难以言传的感受也就尽在不言中了。
这首短小的七绝可以说是和张若虚的那首《春江花月夜》一样,是一孤篇横绝、盖压诗坛的杰作,被人们传唱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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