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光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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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侵删01 月亮打开的记忆
8月14日晚,陪儿子在小区里骑行。
周末连续两天40度以上的高温,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躲在空调房里不敢出门,居家一整天下来,脑袋晕晕呼呼、身体昏昏沉沉。
终于熬走太阳,等来丝丝凉风,我赶紧带上儿子出门透透气。
他在前面骑车,我跟在后面健步走。
我们来到小区的河边时,看到一个大月亮倒影在水中。儿子不禁感慨:“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就是十六的月亮吗?”
我抬头看了看大月亮,附和道:“是啊!”
儿子接着说:“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知道呀,昨天是中元节。”
儿子:“没错!”
简短的对话,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网图侵删02 蜻蜓——老祖宗的马
在老家,进入农历七月,蜻蜓就开始多起来,它们煽动着一对透明的翅膀,成群结对从天而降,或在空中飞舞、或立在荷花上、或盘于小溪边。
可能是被蜻蜓的自在快活感染了,我和小伙伴们总是忍不住加入与蜻蜓追逐嬉闹的队伍。
每到这个时候,大人们总是要提醒并阻止:“不要伤着这些张张(注:方言,指蜻蜓),它们是老祖宗的马!”
对,每年农历七月,仙逝的亲人们会骑着这些会飞的“马”回来探亲,小住半个月再回去。
网图侵删03 七月初 迎祖宗
每年七月初,妈妈就会取出存放好的祖宗牌,检查是否完好无损,及上面的墨迹是否还清晰,盘算什么时候该换一张新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重温一遍家谱,指着祖宗牌位上的名字一个个回忆:
这是爷爷,这是二爷爷,这是四爷爷,这是七爷爷,这是八爷爷……
爷爷们的字辈是“×”字,再往上是×字辈……
咦?为什么没有大爷爷和三爷爷?
不知道呀,好像一直都这么称呼,从来没有听老人们说过大爷爷和三爷爷。
七爷爷呢?
你们七爷爷还很年轻的时候去当兵,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牺牲在战场了。
……
就这样,每年都会把先人们的故事温故一遍,那些与我没有生命交集的亲人,似乎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请出祖先的牌位后,就要一日三餐悉心供奉。早上起来,奶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祖先们上香。然后开始准备早餐,早餐准备好后,奶奶会吩咐我给祖先摆碗筷。
摆碗筷是有讲究的,三个方位,每个方位两双筷子、两个碗,筷子要整整齐齐放在碗的右边。供奉的小碗,饭不能盛太满,也不可太浅。
供奉完毕,烧三份纸钱,再恭恭敬敬磕三个头,供奉仪式才算结束。
每次磕头,奶奶总会加上旁白:“小吖给老祖宗们磕头,老祖宗们保佑小吖平平安安……”
网图侵删04 七月半 送亲人
七月半这一天,据说先人们应该回“家”了。
在此之前的好几天,我们一家人吃完饭就要围坐在一起折纸钱。三张一份对半折,再整整齐齐摞起来,这是送给老祖宗的大礼,半点都马虎不得。
七月半这一天下午,还要去地里挑一个大小、模样都不错的老瓜回来做河灯。手巧的人家雕龙刻凤,手不巧的人家把瓜掏空,能稳稳地放一盏灯飘在河上就行。
晚上早早吃过饭,大人们开始在院子里烧纸钱,烧的时候要分清楚是给谁的,要喊出祖先的名字,请他带上纸钱回去,并祝福祖先们在彼岸幸福,最后还不忘叮嘱,请老祖宗们保佑一家老小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
小孩子和年青人则是结伴去河边放河灯,带上自己亲手做的灯,一看够不够霸气,二看做工是不是精细。
一番欣赏攀比后,才会进入真正的实力较量环节——看谁的河灯在水里最亮,亮得最久。
按照老家的风俗,放河灯,是给走水路的老祖宗掌灯。站在桥头点灯、放灯,然后顺着河流跟着河灯走,边走边给自己的河灯加油助威,看到被水草绊住的,能帮就帮一把。
放到河里的灯也是各有各的命,有的刚下水就翻倒,有的飘一会儿就熄灭。小青年和孩子们也不计较,只要河里还有灯亮着,就继续追着走,直到最后一盏河灯没入水中,才算是送祖宗们安全回家了。
这时,大家会结伴往村子里走,路上再回味一下各自河灯的表现,或兴奋、或遗憾。
网图侵删05 遗失的老规矩
不仅仅是七月半,在老家农村,祭祖和敬神还渗透到各种各样的传统节日里。
腊月二十三,送灶神
大年三十,敬菩萨
从除夕到十五,吃饭前一定要先供奉先人
正月初五,迎财神
……
这些仪式,家里要数奶奶做得最认真。
所有程序,奶奶都带着一颗虔诚的心,一丝不苟的执行。
供奉先人时,奶奶会认认真真和先祖们说话,好像他们真的能听得到一样。
奶奶每次都是一边认真操作,一边嫌弃妈妈诸多细节太敷衍,一边又试图认真指导我,希望我能好好记得这些老祖宗们留下的规矩。
只可惜,无论奶奶辈的老人们如何坚守,妈妈辈的年轻一代还是选择了敷衍了事的执行,到了我们这一代,更是稀释得只剩下记忆。
飘零在各大、中、小城市的我们,慌慌张张、汲汲营营,省掉很多“无意义”的事情,遗失繁琐的老规矩,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戈壁滩上的古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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