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山中岁月

作者: 时光流淌 | 来源:发表于2022-09-21 05:46 被阅读0次

    文|时光流淌

    【文字家园】

    我的童年是在山间林里,踏着虫鸣,踩着风声,一天一天快乐长大。

    家乡山丰水沛,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称号。虽然是山区,但山不高、地不险,多土多木多雨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些连绵起伏、横岭侧峰的山坡,也是一块块养育家乡人的梯田。

                         

    春天,是油菜花开、杜鹃花红的季节。蓝天下、云雾间,山顶是绿肥红瘦粉黛釵鬟,山身黄袍加身,气吞山河,近山脚,还有一块一块绿油油的小菜园。

    春天的大人,把脚放进了秧田,春天的孩子,一头扎进了大山。

    少时的我,会在一个个春日里,追着蝴蝶钻进油菜花间;会沿着没有路的山路爬到半山腰,寻找一树树诱人的树莓果;会踏着山歌,邂逅一窝一窝刚孵出来的雏鸟儿。

    春天,我和大山还有一次庄严而浓重的约会,家乡话叫“上坟”。

    为了方便读书的孩子和有工作的族人参与上坟,打我记事起,我们家族的上坟时间都是定在清明节前的一个星期六。家族很开明,墓碑上、上坟时,从来不会把女娃娃排除在外。好动又好强的我,自从迈得动步起,不曾缺席过一次上坟,直到离开家乡。

    印象中的清明节并没有“清明时节雨纷纷”的阴郁,只有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惬意。

    上坟这一天,我和家族里的孩子们,跟在大人身后,穿梭在大山间。相聚的日子,大家总是格外开心,大人们时而逗趣孩子,时而互相翻出对方的陈年糗事,时而讲讲某位逝去先人的故事。我们则时而爬个地埂,时而超个近道,更多时候,我们会默默的关注大人们的八卦,感受他们的情绪,大人们的笑声就像一股幸福的清泉,流淌进我们的心间。

                          夏

    夏天,山坡脱下黄袍换新衣,你可以看见,光突突的黄土地上发出嫩绿的新叶、又长出翠绿的新苗,到了7、8月,一人多高的玉米伴着清风摇曳,妩媚招摇。

    夏天,我们把中午送给小河,把早晚留给大山。

    早晨和午后,暑假中的孩子,要背上背篓上山,给家里的猪讨一些猪菜,给牛割一背篓草。我和我的小姐妹总是相约同行,除了完成家里安排的任务,我们还会突发奇想的开启一些冒险之旅。

    有一次,我们的目标是跳地埂,大山上的梯田,间隔有高有低,低的可能只有50公分,高的会有2-3米,我们从低往高挑战,敢跳最高的就是英雄。

    就这样,我们寻着更高的地梗不断往山上爬,不知不觉来到了高山顶。转头一看,白云在眼前徜徉,村庄在我们脚下缩成一个小圆盘,村庄前面的河,河边的稻田、稻田边蜿蜒的小路、小路边连绵起伏的山坡一层层向远处铺开。

    我们眺望着远方,谁也没有说话,耳边的风定格了这个童年的夏天。

                          秋

    秋天的山坡低调饱满。

    远远看去,蓝天白云下的山坡,枯黄萧索,苍老憔悴,毫无生气。

    你不会知道,这枯黄萧瑟中挂着多少个又圆又大的南瓜,扬起多少个头大、颗粒饱满的玉米棒,就连一片毫不起眼的野草下,也可能藏着一窝一窝粉红色的地果。

    庄稼们都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它们不会因为隔壁地里的玉米已经挂红樱而着急,也不会因为对面的南瓜打了个盹而松懈。到了秋收的季节,它们更不会商量着,选定一个日子,一夜间齐刷刷成熟,拉开秋收的序幕。

    它们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的成长,成熟。农民们早已摸清楚庄稼的脾性,为了高效完成抢收,秋天一到,大家就会开启互助模式,谁家的急性子玉米成熟了,就先去帮他家收,等自己家慢性子的玉米成熟时,对方总会来还气。秋天结束,早的晚的,快的慢的都会颗粒归仓。

    这种相互协作的劳作模式,给孩子们增添了很多欢喜。

    小时候,我最喜欢和大人们一起下地,听大人们说东家长、西家短,听他们扯着嗓子隔着几块地大声开玩笑,看到大人们的笑脸,听着爽朗的笑声,虽然不全听得懂他们的话,但就是觉得好玩,觉得欢快。

    大人们聊到兴奋时,我还喜欢欢快地在地里奔跑,绕着玉米地一圈一圈奔跑,哪个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一只蝴蝶或是一只燕子,在山间飞舞,自在又快活,没由来的自在,没由来的快活!

                          冬

    冬天,远山上是光秃秃的黄土和掉光了树叶的枯木,近山脚确是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白菜地。我们那儿的白菜叶茂茎少,绿油油的菜叶子皱起密密麻麻的蜂窝,大家换它叫麻叶菜。冬天在炉子火上烧好一锅热汤,用麻叶菜来煮火锅,最是安逸!

    年少时的冬天比现在更冷,虽比不上北方的冬天,但每年总能看到几场像模像样的雪。最大一场,能有半尺厚。老家的雪,常常是在某个夜晚悄悄造访,清晨推开门一看,白茫茫一大片。

    不管是谁早起,总忍不住要大声喊:“下大雪了!”,听到喊声,我都会一骨碌爬起来,胡乱套上外套,冲出门去看一看,在干干净净的雪地上踩来踩去,听脚底下沙沙沙的脚步声,研究自己留下的深深浅浅、或直或斜的脚印。

    如果雪够厚,山脚下的缓缓斜坡就成了孩子们的天然滑雪场。约上小伙伴,带上小板凳,从高高的斜坡上往下滑,在一片白茫茫中体验速度与激情,我们的欢呼声能惊醒一山的精灵。

                        思

    家乡虽美,我却更向往都市生活。

    父亲常常会在酒后说,他是法官的儿子,我和哥哥是法官的孙子,这枚官印,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去拿回来。

    父亲还常常说起,新闻报道了某某老汉吃干粮送孩子出国留学,某某家庭出了2个大学生……

    母亲也常常感叹,当年不该目光短浅,放弃读书的机会。

    也许是受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少时的我,以读书为路径,以家为起点,梦想着远方,似乎离家越远,自己就越成功。

    我是幸运的,因为父母重视教育,我有机会读书,从初中开始就到市里去读书。

    我还有很多幸运,遇到很多生命中的贵人,作为村子里第一个重点大学生跃出了农门。

    工作多年,在上海买房、落户、结婚、生娃。父亲早已离我们而去,母亲被我接到身边,帮我带娃,照顾我们的小家。

    习惯了温言软语、文质彬彬,习惯了做五休二、早九晚五,我成为了一个城市机器人,按照时间有规律的生活。与家乡的联系,越来越谈,因为疫情的原因,更是好几年都没回去。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午夜梦回时,却常常想起家乡连绵起伏的山,和那个在山间奔跑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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