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记忆,在舌尖

作者: 时光流淌 | 来源:发表于2022-09-15 06:03 被阅读0次

    文|时光流淌

    贵州小吃|网图侵删

    本文参与睿·吾乡征文活动,郑重申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怀上儿子的那段时间,我疯狂地想念家乡的小吃,尤其是到了晚上,想要吃家乡小吃的意念就像无数只小虫子在心尖爬,勾着我的心一遍遍重温对家乡的思念。那是我第一次理解,为什么馋会叫馋虫,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我对家乡的思念,都藏在了舌尖。

    家乡的小吃好像特别依赖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和家乡的气候环境。离开了家乡,想要吃上一口地道的家乡小吃,很难!

    家乡的小吃也是一个江湖,有以树莓和地果为代表的山水田园派,有以年糕和腊肉为代表的浓郁乡情派,还有以糯米饭和丝娃娃为代表的青春友谊派……

    红树莓|网图侵删

    五月的树莓果,是田园派小吃之最。

    山里的野果子,要么太酸,要么太淡,要么太干,树莓却不一样,它多汁饱满,酸酸甜甜,就是放在高档水果店里,也毫不逊色。

    才刚进入四月,大人小孩就会开始盘算,后山腰丛林里的那几株红树莓是不是开花了?有没有被不长眼睛的牲口当美食吃了?每每到附近地里,总要寻个机会,特意绕路过去看看,看到它们完好无损地立足石缝间方才安心。

    临近五月,更是牵肠挂肚地惦记着那一树红灯笼,趁着下地的机会,特意爬上后山,直奔红树莓。运气好时,远远就能看见青山绿叶间一颗颗亮晶晶的红宝石,每一颗红宝石都由数颗剔透的红珍珠簇拥而成,摘下一颗红宝石,吃上一口酸酸甜甜的美味,这个夏天就无憾了。

    如果运气不好,则只能看到枝头上一个个空荡荡的白蒂,那是红树莓造访过的痕迹。每当这时,来人总要拿出镰刀,四处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两颗漏网之鱼,慰藉遗憾的心。

    小学六年级那年,端午节正好是周六,我和小伙伴相约一起去“游百病”。“五月五,游百病”是老家端午节特有的习俗,据说这一天让孩子们到山上撒野爬欢,可以消除一年的病灶。对于孩子们来说,更诱人的是山上的野果儿。

    我们从家里搜罗出一堆瓶瓶罐罐,浩浩荡荡直奔后山,准备把这后山翻个底朝天,把一山的红树莓、黑树莓都一网打尽。没想到从吃过中午饭忙到天黑,我们的收获却少得可怜,除了带回摔了一身的泥和被树莓刺划破手指的血痕,每个人分到的红树莓倒在小碗里都没装满。

    我挑了几颗最大,熟得最好的给奶奶尝鲜,转头看到堂弟流着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追着我的碗,心一软又分了他一小半。

    端着所生无几的红树莓,坐在大门口,就像端着整个夏天。我小心翼翼的挑选一颗,轻轻放进嘴里,舍不得一口咬破,抿着嘴,慢慢吮吸着“红珍珠”里的酸酸甜甜,品味着凉爽的夏夜。

    突然,一双“贼手”从后面一把夺走我的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倒进嘴里,大口享受着我不舍得吃太快的树莓果,还得意洋洋地对着我笑。

    看着我哥这副欠揍的嘴脸,我的爆脾气瞬间拉满,冲上去就要和他拼命。最后是在父母作证下,他立下字据,承诺等八月地果成熟时还我一碗,这事才算翻篇。

    八月是否如约收到地果,我已经不记得。

    大概是从那一年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吃到过后山上的红树莓。

    红树莓|网图侵删

    烤糍粑|网图侵删

    年糕,在我的老家叫粑粑,是乡情派的魁首。

    过年做粑粑,重阳节庆祝丰收做粑粑,婚礼送给客人的伴手礼也是粑粑。

    做粑粑是一项体力活,需要青壮年男女通力合作,才能完成。

    就拿打糍粑来说,先将纯糯米浸泡12小时,上锅蒸熟后,需要一个壮劳力抱起甑子,把一大甑糯米饭倒进兌窝里。

    然后需要至少两到三个状劳力,轮流举起十多斤重的拐子,把糯米打成软糯均匀的糍粑。接着还需要力气比较大的妇女,把热乎乎的糍粑用力搓成手腕粗细的长条,均匀地扭成圆团,再由三五个妇女一起把小圆团按压成月盘一样的白糍粑。

    打糍粑|网图侵删

    这么复杂的工序,这么高难度的活计,只能等逢年过节和举办婚礼时才有机会组团完成。热磁粑也因此成为了稀缺且永不过时的美食。尤其是对于老年人来说,一年能吃上几口热糍粑,那是一件很有福气的事情。

    小的时候,邻居或亲戚家做糍粑,女主人总要抽出时间,扭上一块热糍粑,送到家里来给奶奶品尝,我自然也能跟着叨光,吃着软糯香甜的糍粑,感觉像是在过年。

    轮到我家做糍粑时,母亲也要掰着手指算一算。干奶奶最疼我们,第一份热糍粑肯定要先给干奶奶送去;大奶奶家年轻人不在家,一个老人不容易,也要送一块……送礼物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每到这种时候,我最乐意做个送糍粑的小跑腿,像只快乐的小喜鹊,端着糍粑飞快地跑到各个爷爷奶奶家,看着他们收到热糍粑时的欢喜,我就会被莫名的幸福感充盈。

    过年做好的粑粑,用一口大缸,泡在井水里,可以吃半年、甚至一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一般,除了逢年过节,糍粑是要留着招待客人的。

    家里来了客人,从水缸里捞出一块糍粑,切成手指大小的小方块,喜欢吃咸的用青菜煮,喜欢吃甜的用甜酒煮,不喜欢吃煮的还用红糖炒,实在不想麻烦,就用火烤,无论怎么做,都是顶好的美食。

    我吃过最美味的一次煮糍粑,是在山里的姨妈家。

    这个姨妈和我妈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家住在山的后面,绿树中间,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

    有一次父母插秧时遇到他家也在隔壁田里插秧,简单交谈后发现他家住在山后面。因为住得远,不方便照看,插下秧苗后就请我父母帮忙稍加看管。我父母都是实在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然要上心,每次去田里都要帮他家看看,长了杂草就顺手割掉,水干了就引点水去灌满,有小孩子在边上玩,就关照孩子们小心一点。

    姨夫也是个实在人,他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记住了我父母的好,9月玉米成熟时,悄悄帮我家把山上地里的玉米掰下来,用背篓直接送到了我家里。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家人相互感激、相互帮忙,干脆认了个亲戚,虽然是认的亲戚,因为互相往来紧密,甚是真亲戚。

    有一年发大水,水位比较低的村子都没入了水里,我家的房子也被掩得只剩下屋顶。为了躲避洪灾,我们全家老小投奔到了住在山上的姨妈家。

    姨父姨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才刚坐落,姨妈就张罗着给我们煮粑粑。那时候山里更穷,常年吃玉米、土豆为生。

    姨妈却给我们煮了几大碗糍粑,每个人碗里还窝了个荷包蛋。

    那一碗热腾腾的糍粑,是我至今最难忘的美食。

    进城读初中后,我的美食世界进行了一次系统升级。在黔中这个小城里,我认识了糯米饭、丝娃娃、夺夺粉、裹卷、炸土豆串等新物种。

    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大部分美食和我并没有太大关系,但糯米饭作为早餐担当,是我可以高攀一下的。

    糯米饭|网图侵删

    学校外面的路口,有一位专卖糯米饭的老阿姨,老阿姨是个讲究人,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常年包裹着一块蓝方巾,方巾永远是干干净净的;身上系着白围裙,印象中从来没有在她的围裙上看到过油渍和污渍。

    早上买糯米饭的人比较多,每次都需要看着老阿姨做好几个糯米饭才轮到我。不管人多人少,老阿姨都不紧不慢,从饭甑里舀出一勺糯米饭,压平摊开,抹上一层油辣酱,放一勺肉末、一勺豆腐丁、一勺折耳根,一筷子土豆丝,然后把糯米饭团起来,捏成一个椭圆形的糯米饭团。

    香糯可口的糯米饭配上这“一肚子”的美味,美食加精,让人流连忘返。每天早上,我都雷打不动要买一袋糯米饭。

    后来,因为老阿姨的糯米饭太受欢迎,遭到学校食堂老板妒忌,食堂和学校一番谈判后,老阿姨的糯米饭和其他早餐摊一同被赶到了其他摆摊点。

    彼时,我读的初中管得严,学校大门常年紧闭,同学们轻易不能出校门。

    可大家又实在想吃老阿姨的糯米饭。经过一段时间与味蕾对抗后,同学们纷纷败下阵来。

    先是班里个别男同学悄悄翻过铁门去买糯米饭。后来,知道的人多了,翻门出去的男同学被迫成为了免费的外带小哥。再后来,男同学们轮流当值,翻墙出去打包糯米饭。

    有一天,一个轮值的男同学带着战利品翻门进校时,一袋糯米饭从袋子里滑了出来,眼看手中糯米饭不保,男同学下意识伸手去抓,一个打滑从铁门上摔了下来。糯米饭散了一地,这位男同学也因此挂了彩,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休息几日又恢复如常。

    这位男同学的负伤,意外地为大家赢回了校门口的早餐摊,和我们心心念念的糯米饭。

    此后,我又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美食,但老家的糯米饭江湖地位始终不倒,它永久刻进了我回老家必吃的美食榜单。

    糯米饭|网图侵删

    真正尝遍家乡美食,是上了大学之后。每次回家,总要见见要好的高中同学,见了面,总要去逛一下东门的美食街,到了美食街,总要钻进几家小吃店。

    年轻的味蕾是活跃的,在友情的加持下,每一种小吃都自带御厨滤镜。

    在众多美食中,我百吃不厌的是小裹卷。轻薄透明有韧劲的米粉皮,裹上辣子鸡、绿豆芽、折耳根等美味珍品,每一口都是小吃界的满汉全席。

    裹卷|网图侵删

    ……

    吃到的美食越多,对家乡的记忆越浓烈。

    离开的时间越久,越是向往家乡的美食。

    如果有一天,我的根都埋进了深山里,我的心也没入了喧嚣中,至少还有舌尖的记忆,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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