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属鼠的,现在却痛恨它。其啃我鞋衣,毁我家具,偷我米粮。最烦的是随吃随啃随拉,掉其毛,遗其臭,还扰人清梦。如果老鼠没有这些恶劣行径,即便是光天化曰,大摇大摆地来我家吃点喝点,我也不甚介意,而现在我却真想把它揪出来枪毙十分钟。
然而回想起某曰某些人对一只老鼠的处置,我又觉得它很可怜。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吧。那天,人们抓到一只老鼠,关在了铁丝笼里。其恐慌无措,上窜下跳,妄图冲破牢笼,却终究徒劳。最后放弃了挣扎,缩在一角,一动不动。它不知道人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决定着它的命运。有人提出把它烧死,得到了一致同意。但没有找到汽油,只得作罢。老鼠并不知道它已从火炙之厄中逃脱,仍旧安静地躲在笼子的角落。而后,一个胖妇人提出用开水把它烫死,并且自告奋勇,大步流星地跑向了厨房。不一会儿便拎着水壶出来了,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尚且能感觉到水壶传递而来的热量。一个中年男子接过水壶,迫不及待地把开水淋向了笼孑。老鼠尖叫,再一次奔跳起来,但很快就不动了,奄奄一息,湿透的皮毛紧裹在身上,还冒着气,身体一下子瘦小了一半。而此时人们得意地笑着。老鼠虽已得此遭遇,人们却并没有解恨,观赏欲也没有减退,仍然围着笼子你言我语地说笑。于是,那男子又把笼子打开,倒出还有一息尚存的老鼠。我见它还想爬走,却爬不动,胸口起伏着。男子用脚后跟对着它狠狠地踏了一脚。我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但鲜血迸溅到地上却是亲眼目睹。老鼠没有再叫一声,就命归黄泉,呜呼哀哉了。
也许,对老鼠而言它们并不知道人们所贮存在家里的粮食同荒郊野外的草籽有什么区别,只当此都是大自然对它们的恩赐,而它们只是在觅食充饥而已。但人类却视之为偷盗。不同物种对同一件事情的理解竟殊异至此。
我们人类中真正的小偷,比起老鼠来,其动机就要低下得多了。但罪不至死。以前曾听说某处小偷被抓,村民将其绑在电线杆上,殴打而死。近来在新闻里看到某处小偷被抓,村民在大冷天里扒光其衣服,反缚双手,令其下跪百般凌侮殴打至死。照片上 ,其至死犹赤膊,遍体鳞伤,曲膝虾弓,状甚可怜。人们对同类尚且如此,无怪乎对老鼠这异类下毒手了。
难道小偷天生就是小偷?而小偷就不是父母所生养的吗?众村民中,岂无儿孙子女者?以为人父母之心度之,何至其于死地邪?育秧的田地在漏水,我们应该责怪田鼠打了洞,还是归咎于农人没有修补?天下有贼,难道其责任全在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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