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夜宴,一直持续到了月西之时,方才散去。早已没了睡意的灵王,屏退左右,借了酒的微醺,携了林絮去向御花园。
月似银瀑,幽光冷白,弥漫了整个宫殿。诸多名花因着了夜风,闭了花色。白日的郁郁葱葱,已然化为黑影丛丛。丛中虫声阵阵,又似一场盛宴。间或不知何处,忽闻草莺落落,细细去寻,又不见踪迹。万物皆隐匿其形,留下诸多猜测。
灵王牵了林絮的手,缓缓踱步许久。行经鲮鱼荷塘,路过望月亭。林絮在假山旁缓下脚步,抬头望着这位灵域之王,轻轻道:“王上若无睡意,可否移步未央西院?让絮儿沏一盏清茶,去去宴中饮食的腥腻?”
林絮对待灵王一直皆是淡淡的,虽与那故人十分相似,可灵王亦明白,她非蔺欣珧。忽而思绪忆起那个女子:素衣飘飘,长发随风,朱唇皓齿,莞尔一笑时,胜过锦绣万千!声音清丽,柔声细语,唤他一句阿衍时,堪比春风拂面!
林絮见灵王入了神,复又唤了一声“王上”方才将灵王拉了回来。
灵王略有诧异,难掩眼中欣喜:“甚好,栩儿相邀… …”话已脱口大半,却生生止住,只因看到林絮眼中的不解,忽而回神,“栩”是欣珧的小字,并非是眼前人之称。遂自嘲道:林絮非欣珧,哪来如此多的柔情?故而摇了摇头道:“月已西落,时辰已然不早了。朕送絮儿回去遍好。”
林絮低了头,默默跟在灵王身后,不再言语。抬头时,已至未央宫门外。
这夜,整个灵域皆是欢腾一片,仅这未央宫门前冷冷清清。撤下了往日的红灯,虽得灵王手谕,准掌白,设灵堂,可今日是万年难有一次的告天盛典,整个灵域皆不用白,更莫说这皇权统治中心了!未央宫,仅开了大门无灯作引,屋内素素的点了零星几盏油灯。黑洞洞的未央宫门,如同吃人野兽般,尽显森冷。
林絮抬头看向灵王,见他眼中亦多了几分留恋之情。心念一动,头更低了,复又开口道:“娘娘去了,这诺大的未央宫里只有絮儿一人了。”
林絮这句话,误打误撞触碰到了灵王心底最柔软之处,却因他如今已是孤身之王,那个能懂得他心意的蔺欣珧,早已如往事随风而去了。
恰在此时,未央宫门内灌出一阵冷风,吹醒了灵王微醺的酒。定了心神,只觉昙花之情并非一域王者可有的,他的江山不可动摇!转而去了心中情绪,对林絮道:“林府一切皆已妥当,旨意朕已下发至各处。明日絮儿便可出宫,入主林府。絮儿… …”
林絮心下一凉,心觉灵王有所防范,知是难以让其入瓮。又满心只念着林毅安慰,如今见他过河拆桥,便觉无须再与他虚与委蛇下去。未待灵王言罢,抬头时,眼底满是寒霜。双手快速结咒,林絮突然向灵王发难!
林絮结出白色灵力带着庞大的气势,卷起阵阵强烈气流,如同独浪滔天,排山倒海地向灵王攻去!说时迟那时快,灵王在白光攻来时,双手合十,继而以八卦法,虚空画圆,结出金色界去挡林絮的攻势。
两位灵域中的强者,此时竟毫无征兆的动了手!
林絮亦不示弱,又加三分力度,灵力幻作实质银色利剑,带着破空之声,直逼灵王而去。灵王没料到眼前女子,竟有如此强大的灵能傍身,结界只在眨眼间便四分五裂,化为烟云。
灵王侧身回旋躲过一击,回旋时竟向着林絮贴身攻去!林絮灵能虽在灵王之上,又占有先机,可女子与男子近身搏斗时,最大弊端便是物理攻击时的绝对力量!无论她技法如何精绝,身法如何巧妙,都不及那实在的力量一击!
林絮心知不妙,运起速移术,转瞬便现身于灵王身后。却见灵王反身回攻,一记漂亮的回马枪,拽住林絮左手,手腕一扭,扣于后背,将林絮压制于身下。
林絮大骇,边顺力扭转身躯,右手边结咒术攻向灵王。只见白光近身攻来,灵王只得松手躲闪,怎料攻来的不仅是灵力,还有神拘索!灵王躲过六灵力,竟在迟疑时,被神拘索捆缚在旁。
林絮收了灵力,拍了拍手,满脸不屑。以极其大不敬的姿势,将灵王“请”入了未央宫西院的大门!
刚入西院,便见苏汐沫早已在院门出等候。林絮只一个眼色,苏汐沫便欠身离去。
林絮拽着灵王入了自己所居之处。一入外间,灵王入眼处,本应卧于养居殿内的林毅,此时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林絮的床上。不由大骇,转头对林絮道:“林絮,你欲作甚!”
林絮没有丝毫的惊慌,只冷冷地回了两个字:“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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