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分裂与荒谬中的意志自由
——分析《荒原狼》、《西西弗神话》中主体意志的表现
文/茨韦特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阿尔贝·加缪
走出室外的那一刻,寒风打在我的脸上,穿透我所有屏障,我知道,那些苦难不再是我的命运,而是我意志的选择。
在“我”的叙事里,“我”永远在场。人无法构建出一个自身缺席的认知世界的体系,任何一个主体的叙事都必定要有一个形而上学意义上的“我”在场,这个“我”即是“我的意志”。本文中,我将从一定角度切入,尝试粗略地揭示《荒原狼》(赫尔曼·黑塞)、《西西弗神话》(阿尔贝·加缪)两部作品中蕴含的意志自由的体现。
“他就跟浮士德一样,深信对于单单一副胸腔来说,两个灵魂实在是太多了,它们定会将胸膛撕成碎片。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两个灵魂太少了……”
一个人可以一边信仰上帝,一边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在《荒原狼》中,黑塞试图揭露:病理意义上精神分裂的哈里·哈勒尔,这只荒原狼,在一个普遍分裂的社会里是怎样以一种纯粹的状态突兀地存在着。而精神分裂是一种典型的疯狂,在福柯提出的“理性—疯狂”体系中,这样的分裂(疯狂)意味着“我思”的破灭,但相反的,德里达却提出,理性与疯狂具有同质的“我思”,疯狂中也有无可动摇的思想,有“我在”的意志。将德里达这一论点联系至黑格尔法哲学体系时,我惊讶地发现,这种表现为疯狂的意志的形态,同黑格尔意志自由辩证三环节的第一个环节有着高度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同质的表现,在黑格尔的体系里,这“疯狂中的我的意志”正是抵达理性意志自由前的“抽象自由”。这个现象能够证明,即使在以分裂为表现的疯狂的意志中,意志始终具有自由的特性,包含着向“具体自由”发展的因子。
“我让西西弗留在山下,让世人永远看见他的负荷!然而西西弗却以否认诸神和推举岩石这一至高无上的忠诚来诲人警世。……攀登山顶的拼搏本身足以充实一颗人心。应当想象西西弗是幸福的。”
加缪对西西弗追求幸福的论述在此不再赘述,需要注意的是,在赋予西西弗的荒谬以意义的论述过程中,加缪反复将“西西弗具有主体意志”作为在荒谬无望中寻找幸福的潜在条件,也就是论述得以展开的基础,西西弗一切追寻幸福的思考,都要向意志的更深处发问。要在推举岩石的无尽轮回中进行命运的再创造,本身就是十分荒诞的,然而加缪重新让西西弗有了人的意志,“荒诞人说‘对’,于是孜孜以求,努力不懈。如果说有什么个人命运,那也不存在什么高高在上的命运,或至少存在一种荒诞人断定的命运,那就是命中注定的命运,令人轻蔑的命运。至于其他,他知道他是自己岁月的主人。在反躬审视自己生命的时刻,西西弗再次来到岩石跟前。静观一系列没有联系的行动,这些行动变成了他的命运,由他自己创造的,在他记忆的注视下善始善终,并很快以他的死来盖棺定论。”从此,西西弗有了能够选择的强力,在可鄙的命运中再创造命运,成为意志自由的人。《西西弗神话》中加缪赋予西西弗重新攀登的意义,与《罪与罚》中拉斯科尔尼科夫在最后楼梯的折返异曲同工,人纵使被错误、被神明所惩罚,将要面临何等的苦难,也永远要抬头挺胸去受苦,用永远的激情、用自己的行动去创造命运,在荒谬中实践意志的自由。
(注:本文由笔名为茨韦特的作者原创,并经过作者同意在本账号发布,若有转载等需要,需经原作者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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