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是我毕业实习时的同事,由于我的确才疏学浅,不明所以地问她为什么叫苏官官,苏绾绾一下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当时我的脑袋像幻灯片一样放过了我的四年大学生活,但是筛选过后这还是我大学四年来最丢人的事。
丢人归丢人,这并不会妨碍我和绾绾越来越要好。绾绾这个名字总让我有种她是古代大家闺秀的感觉,脑中总浮现出江南水乡一女子站在石桥上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场景。现代版的绾绾也很符合我的想象,绾绾眼睛细长,有一对美丽的柳叶眉和小巧的樱桃嘴,组合起来的确是我心目中的古代气质型美女。
然而我最羡慕绾绾的是她明明可是靠颜值吃饭,却偏偏靠着才华征服所有人,提炼一下语言就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绾绾的工作能力很强,这是公司所有人对她的评价,但是绾绾在公司不善言辞,与人沟通甚少,有点像是古代每天泡一壶茶埋头苦干的老干部,眉头紧锁地思考着国家大事。
毕业实习很快就结束了,绾绾自然是优秀实习生,凭着这次优秀的实习经验绾绾也拿到了大公司的入场券,事实证明绾绾的简历的确具有很强的竞争力,基本上百投百中,没人会拒绝工作能力强,绩点高,证书多的复合型人才。在我焦头烂额的忙着面试的时候,绾绾已经从众多世界五百强中选出了她向往的那一个。我终于明白了好简历对应的就是高工资以及VIP待遇,绾绾即将在深圳大展拳脚,我几乎可以想象出绾绾会成为公司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走之前,绾绾几乎没有任何留恋:“尤城,以后常来玩。”
我心想一去一回车票都不少钱,顿时脸上有些抽搐:“还是你赚了大钱回来看我吧。”
“此次一去不知道是凶是吉,我找人算过命,先生说24岁我必定会结婚。”
我晕,说你是古代气质型美女你还真过上了古代人的生活?这算命先生又是哪里找的?
“你哪里算的命?”我抱着完全不信的态度想嘲笑绾绾一番。
“就在家乡算的,先生一见到我就说我眼睛有佛光,然后看了我的手相面相,算了我的生辰八字,断定我一定会前程似锦!”
“迷信啊绾绾,封建思想要不得的。”
“总之是个好兆头,去了之后你自己保重吧。”
“你抢了我要说的话,你也要保重。”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额,我认为结婚这件事还是多考虑一下,24岁有点早。”
“这说明我马上就会遇到贵人,最好是在深圳有房,这样的条件还可以考虑考虑。”
“别想那么多,先找个男朋友吧。”我叹息着拍了拍绾绾的肩头,示意她安心上路,不要想七想八的。
绾绾瞪了我一眼,随后提着行李上了车,再没看过一眼这片她生活超过二十年的土地。我知道绾绾一直向往大城市,想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每次看到绾绾眼里的向往我就知道这里再也不能束缚住她,现在想来那道士说绾绾眼里有佛光也不为过。
绾绾到了深圳后就像失联一般,忙的不可开交,每天的培训几乎都要持续十二个小时以上,我跟绾绾发的消息基本上都石沉大海,没有了回音。等到培训结束绾绾也终于有时间跟我聊天了,虽然时间很短暂,我也视若珍宝,而我们聊天的关键词大概集中在绾绾心累,加班,我很闲三个上面。绾绾是真的很忙,经常加班到晚上九十点,甚至十一二点,要么是事情没做完,要么是要开会,转正之前加班还不给工资,如果只是加班还在绾绾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可是据我了解,绾绾还总是在受气。有次绾绾实在是受不了了就给我发了微信:
“我气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隔着手机我也能感受到绾绾的愤怒,绾绾是很少发火的,能让她受不了的事情并不多,所以我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很严重。
“怎么了?”
“我辛辛苦苦做了两个星期的总结报告被别人拿去发布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们经理给别人的,就是那个女的跟经理的关系好一些,我做了百分之九十的数据分析和整理,最后那个女的加了个结论就直接发出去了。”
“这凭什么?这是你做的啊!你跟你们经理说清楚啊!”
“他直接把我的东西给别人了,让她做了,我能怎么办?”
“是你的就是你的啊!”
“领导只会看是谁发的,不会关心是谁做的,谁参与过。”
“怎么这样...”
“那是我辛辛苦苦每天加班的成果啊!”
那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别人,我知道绾绾是没有办法让经理把成果还给她,窃取她成果的人更不会还绾绾一个清白。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闹的天翻地覆要个说法,但是我知道绾绾不会,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每个月的工资付她的房租,更需要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追求更好的未来,而代价就是忍气吞声。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只能跟你吐吐槽。”
“那个女的什么来头?”
“哪有什么来头,就是会拍马屁而已。”绾绾的口气里明显带着不屑的意味,我知道绾绾在公司一定瞧不起这样为了升职加薪与领导套近乎拍马屁的人,绾绾有自己的原则,她的武器只有工作能力。
“这样的人是很讨厌,太有心眼了,我很担心你会不会被这些人打倒。”如果有人与绾绾有相同的工作能力,做人又比绾绾圆滑,我知道绾绾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我才不会输给这种人,最终还是凭实力说话。”
“我相信你,你这么有原则,你一定是出类拔萃的!”
虽然给绾绾打了强心针,但是我是不确定的,毕竟公司里的确存在潜规则,绾绾太有原则,不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不会为了世俗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仿佛能够看到绾绾用自己的原则在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在碰撞,谁胜谁负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欣赏这样的女子。
而绾绾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一次的妥协不代表永远都会妥协,在每一次的工作中她不会再轻信经理,确认过成果归谁绾绾才会拼劲全力去做。加班?没关系!生活艰苦?没关系!没有人关心?都没有关系!绾绾总是坚强地笑着面对生活。
可是绾绾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绾绾最近有时还会出差,有时坐长时间的火车回来已经是凌晨了,可是八点绾绾依然要照常上班,来不及补觉的绾绾补了妆提着行李就直奔公司,绾绾的唯一愿望就是能早点下班回家洗去一身的疲惫,可是连这个小小的愿望老天都没有满足绾绾。
那天绾绾加班到晚上十一点,那是绾绾第一次情绪全面崩溃:“我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绾绾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依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绾绾,要不然回来吧。这里虽然没有深圳发展那么快,但是也在迅速崛起了,你一个女生不用这么拼的。”
“以前的我都能坚持,可是我这么拼命真的没有谁会心疼,只有我自己可怜自己。”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红了眼眶,在外拼搏又有谁能够找到知己找到心爱的人,有多少夜晚曾经辗转难眠,有多少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绾绾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人而已...
“绾绾,这么苦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出更好的生活啊!我有错吗?可是为什么生活要这样针对我?”
我知道现在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道理已是毫无作用了,我知道这些绾绾都懂,她只是一时的失控,等到绾绾冷静下来就能重拾信心,再次扬帆起航。
“绾绾,好好睡一觉吧,别想这么多了。”
果然,隔天绾绾便恢复了过来,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接下来很长时间我都没有绾绾的消息,但是我总能想象到绾绾一个人忙着工作,忙着下班回去做饭洗衣服的身影,脑海里总会闪过绾绾可能开心和难过的每个瞬间,我知道绾绾每一次的受伤都会变成厚厚的茧,裹着绾绾,让她越来越坚强,越来越适应深圳,适应一切。我始终相信绾绾有一天也会像那些在大城市获得成功的人一样过着从容不迫的日子,拥有属于自己的节奏。
毕业一年后,绾绾已经是储备经理了,绾绾的确像我预想的一样变得从容,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重要的是绾绾没有丢弃她的原则,没有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还是那个古色古香的女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坚定。
我记得深圳的宣传语是来了就是深圳人,而绾绾只是千千万万深圳人中的一个人,也只是在大城市孤独打拼的一个小小缩影。但是正是她们构成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大城市,它们的繁华,梦幻都是由他们创造,由他们享受。是的,绾绾由起初的不适应大城市的节奏到现在的慢慢适应再到以后的开始享受,这其中的感受只有绾绾一人知道,也许以后会有人来分享绾绾的痛苦和快乐,但是最开始的开始都是自己承受过来的。
我相信在漫长岁月中,绾绾和我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活出自己的节奏。
我们的努力都会成为我们终将享受的自由。
——致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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