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是小夕第二次参加高考。结果出乎意料的差,她最擅长的语数竟然在高考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不及格,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考试那两天发生的一切,至今还让小夕觉得一切都是命运驱使。
考完那段时间她每天躺在床上,不想吃饭也不想见任何人。爸爸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才把她拉起来,两个人在河堤走了很久。爸爸说了好多话,但她只记得一句“就这点事就把你压垮了?你还有这么长的路,怕啥。你想去上个二本也好,想再读一年也好,你自己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她哭了,把她所有的不甘、恐惧一股脑抛出来。她对爸爸说:“我不甘心,我想再读一年。我所有的朋友都去了好学校,我不能跟她们拉开差距。” 她又认真看着爸爸说:“我更不想让你失望。”
爸爸愣了一下,也认真看着她说:“好,那就好好休一段时间,准备再去读。”
接下来就是家庭的各种讨论,除了爸爸,所有人都反对她再读一年。女孩子年纪越大脑子会越不好使;搞不好再读一年还不如今年,那谁谁谁家的孩子考了好几年最后还不是去上了个专科;女孩子时间很宝贵的,耽误一年都不得了.....
所有的话语都在她耳边化成嗡嗡嗡嗡的响声,她看着大家坚定的说:“我要读。”
得知这个消息任老师很吃惊,他说:“小夕你要想好啊,再读一年压力会非常大,结果也未必好。”
小夕说:“我想好了。”
任老师迟疑了一下,笑笑说:“那你来吧,加油。”
开学那天,她收拾好一个月的衣物,带着壮士断腕破釜沉舟的悲壮走进学校。却在走到教室门口那一刻瞬间丧失了勇气,教室里坐满了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硬着头皮从后门溜进去坐在了最后一张座位,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同桌女生说:“你不是七班那个…小夕吗?”
小夕一脸错愕:“你认识我?”
她诡异的笑笑说:“认识啊,很多人认识你啊,我们班的黎军不是还追过你。” 她八卦的笑了笑又说:“你不是去年就在复读吗,怎么又来了?” 小夕一脸尴尬....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夕开始独来独往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认出或者认识,但总是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感受到异样的眼光。她安慰自己说,一定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一天她一个人在阳台休息,旁边男生女生打打闹闹。突然有个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男生说:“你们认识她吗?” 她没有扭头去看,但却能感受到这个“她”字重重砸过来。女生们说有点面熟不太认识。男生说:“她是去年7班的小夕啊,当时还挺有名的,去年就在复读,没想到今年又来了。” 几个女生异口同声的说:“啊?不会吧,还读啊,那今年再考不上怎么办,不是要气死了。” 小夕知道此刻他们一定都看向了她,她扭过头瞟了他们一眼,抬头挺胸走进教室。十分钟后,一个人去厕所大哭了一场。
小夕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凌晨5点的闹钟,晚上21:30才能结束的自习,做不完的试卷,无休止的考试和排名,甚至万劫不复的再再失败,却唯独忘记了还有来自别人的嘲笑。所谓登高跌重,曾经有多引人注意如今就有多令人可笑。
去年开学不久小夕就收到了礼物和情书,情书落款:小胖。可是小胖是谁?
小胖写了整整五页纸,他说他第一次在网吧看见小夕就喜欢上了她。他在小夕背后走了五个来回才偷偷记下QQ号码,然后小心翼翼以网友的身份和小夕聊天。他说他成绩不好,是注定上不了大学的。那天本来打算向父亲摊牌,退学然后跟着父亲去做生意。得知小夕跟他一个学校,而且只是隔了一个教室,他突然想晚点再跟父亲说。他好喜欢小夕抬头挺胸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得给她让路。那个暑假是他最开心的时光,生活好像突然有了希望。
他问小夕考上本科为什么还要回来复读,小夕的话深深震撼了他。小夕说,每个人都有梦想,妥协太简单了,但做逃兵是可耻的。从那时候开始,他决定把高三读完,不管自己能不能考好。他说他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旁,可以偶尔跟她说说话。
小夕这才依稀想起,那天她和胡婷婷从网吧出来,一个胖胖的男生突然对着她礼貌的笑了笑说:“你好。”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小夕能感受到到小胖的善意和真诚,她也发自内心的希望小胖可以继续读完高三,也许会有好的结果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小胖回信:感谢你的喜欢,也很荣幸能成为你的朋友,但是现阶段,我们只能做网友。高考也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试一试总不会有遗憾的,所以一起加油吧。等到高考结束,我们也许就可以做现实中的朋友了。
后来小胖真的没有退学,也没有再来打扰过小夕,即使偶尔遇到,他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在有限的高三时间里,上网的次数少之又少,可每次小夕上线,小胖都在。他们会像朋友一样聊聊近况,然后彼此鼓励。小夕没想到这件事会有这么多人知道。
那段时间除了小胖,小夕还发现有几张面孔总是在各个课间时间走过来张望。她的班级旁边就是厕所,她甚至暗自嘲笑过这些人为什么一天要上那么多次厕所。渐渐地,坐在门口第一排的她与那几个人四目相对的几率变得高了起来,每次目光相对,他们就像中了彩票一般喜悦又像偷彩票被抓了一样慌乱,有时候还会莫名的留下一个笑脸,或者几个人相视一笑哄然散开。
同桌说:“小夕,那几个男的老是来看你。”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小夕自嘲道。“
“长得好看啊,不会他们都想追你吧。”同桌坏笑道。
“怎么可能,别瞎说,我可是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的。”小夕捏捏同桌的小圆脸,内心却在说:“我真的好看吗?”
现在回头想想,刚刚向大家介绍小夕光荣历史的男生似乎也是那其中的一位,他叫小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