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陶杰曾写下过这样一段话,每每想起,我都唏嘘不已。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的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真不知道人这一生,到底会做出多少次选择。小到今天中午吃米饭还是饺子,大到要和物质更好一些的还是人品更好一些的相亲男共度一生。
每个选择其实都不容易,做出的那一刻,便承担了它带了的结果。有的选择注定会经历阻力、痛苦、怀疑和挣扎,有些选择注定会影响一个人很久,甚至长达漫长一生。
但不管当初的选择是什么,现在的我们依然要庆幸,也可能就是那一刻的心血来潮,才丰富了我们日后的人生,成就了这个独一无二的你。
对啊,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02
堂姐比我大十岁,十八岁那年,她就在老家亲戚的介绍下,开始了相亲。
堂姐孝顺,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捱不过大妈苦苦相逼。亲相了不少,但没有一个让堂姐点头的。
大妈急了,逢人便哭,还绝食。
堂姐点头了,跟邻村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伙。
农村人办事讲究理。没多久,两大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结婚的事儿。
堂姐在里屋,我陪着她。我问堂姐为什么不出去,堂姐说我还小,不懂大人的事。可我感觉的出来堂姐的不情愿,还有她眼里有泪光。
客厅里,两家家长热火朝天,好像都是关于彩礼良辰吉日什么的。
好像那次,我隐隐有种不安,关于成年人的无奈。
按照正常的逻辑,堂姐应该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在热热闹闹的鞭炮声中嫁过去。
可生活的精彩之处,就是你永远也猜不透下一刻的故事会转向何方。
我妈跟我说,堂姐离家出走了,好像是去找一个男的去了,具体的也不清楚。大妈气病了,在医院躺着呢。
我心里有点小开心,是为堂姐。我觉得堂姐做的是对的。
堂姐在另一座城市,和她打工的时候认识的男生在一起了。其实那个男生一直在等她,但那时候他也是个穷小伙,外地人,堂姐家人是不会同意的。
可在一番折腾后,堂姐用行动让他安了心。
自从这次,堂姐我多年没有见过。听说她也会打电话给家里,但是大妈始终不愿意和堂姐说话。堂姐和家里一直是冷冷的关系。
前两年,大爷盖房时被砸伤,瘫痪在床。小儿子刚娶完媳妇,普通家庭没有再多的经济来源,大妈的生活有些艰难。
姐夫搞运输慢慢有了积蓄,然后开小厂子,踏踏实实过的这几年,生活已经富裕起来。
堂姐带着姐夫回家了。那是堂姐离家后的第一次回家,还有这个从来没有被承认过的姐夫。
姐夫没有对过往的埋怨,他给大爷安排了护工,给小舅子安排到自己的厂子里工作,大妈的压力轻松了不少。
堂姐常常带两个孩子回家看望大妈,有了女儿的孝顺,有了隔代的安慰,大妈快乐很多。
一天阳光特别暖和,堂姐帮大妈在菜园收白菜。
大妈问堂姐,姑娘,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跟当初一样选择吗?
堂姐没抬头,自然地说,如果那时候您和我爸还是不同意,我还会离家出走,我没后悔过。但对不住您和我爸。
大妈唉了一声,没再吱声。
我认定了你,如果还有选择,依然会是你。
03
我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会找我妈。
可那次我妈接起电话,我说,妈,让我爸接吧。
我妈楞了一下,喊来了我爸。
我在电话这一头说,爸,我想考研,您支持不?
我听到了我爸的笑声,他有些激动,忙说,好啊好啊,爸当然支持你。
那次的电话,我少有的和我爸聊了很多,聊了自己关于考研的一些想法,和自己的顾虑。
我爸对于考研,其实并不是很懂。但他坚信,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闺女要考研究生,他脸上有光。女孩子,还得多读书,多见世面。总之,他一直在说着支持,说着鼓励。
我竟然在电话这一头哽咽了。
父爱就是这种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只要你愿意,他就会默默给予。
备考的日子里,他让同在一座城市读书的弟弟常来看我,给我送书、送吃的、送钱。我在那个特别冷清的冬季,被一种巨大的爱保护的特别有力量。
我爸特别内敛。也不是很善言谈的那种。那一年,他总是缠着我妈,让我妈给我发短信,告诉我没钱就说,别苦了自己。晚上早点睡,肯定能考上的。
每次打电话回去,他都把电话给我妈,自己在旁边默默听着。每次聊到最后,我妈说,让你爸和你说几句,我就听到我爸在那一头的声音,说啥啊,嘿嘿。
然后他接过电话,有些羞涩地说,芳芳啊,有啥事就跟家里说,别委屈自己,肯定能考上的。
那一年冬天,我爸摔伤了,胯部。在医院躺了很久,做了一场不小的手术。
这一切,家里人没让我知道。因为那个冬天,我要研究生考试,我爸说,别影响我闺女复习。
考试还算顺利。很快就期末考试,然后放寒假回家。
见到父亲在家里休养,我才知道前些日子,家里发生的意外。
我妈和我说,陪床的那几个晚上,我爸没法翻身,自己疼的小声叫唤。
听的我当时眼泪就止不住了。
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我在家里一边忙毕业论文,一边焦急地等待考研成绩。
那一年,很多省份的成绩在年前就出来了。而北京,一直没有动静。我心里的紧张慢慢影响着这一家人。
我带着爸妈的期望,总不想辜负他们。可他们,其实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
我爸老是自信地和别人说,咱们这有几个闺女有本事考研究生的。
那个寒假,我爸总说我考研太辛苦了,赶紧让孩子多睡会,每天都让我睡到自然醒,然后看见他们为我打好的热豆浆。
我出成绩那天已经开学了。打电话回家,爸妈得知后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梦想从来不会被现实招安。你的选择,爸妈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
04
大四那年夏天,临近毕业,物理系的一个瘦高的男生约我去操场看星星。
那一晚,根本没有星星。整个校园,也弥漫着一股有些伤感有些单调的离别气氛。
这个男生是我在图书馆考研的时候认识的,一直都是前后桌的坐了好几个月。后来知道同为考研人,就开始给彼此鼓励。其实那时候说过的话很少,没想到临近毕业他会约我。
他报考的是华北电力大学,听说成绩很靠前。当然,我当时的成绩也不错。
我以为他会和我说些考研的事或者关于毕业的事,没想到他聊起了他的爸爸。
他父母是包办婚姻,没有什么感情。他父亲在家乡做老师,爱好文学,但受于那个年代的限制,他只能通过文字去感怀自己的梦想、追求和现实的不尽如人意。
她妈没读过什么书,粗糙,大嗓门。是过日子的好手,但和他父亲特别不搭边。
她理解不了他爸为什么读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写那些没用的文字。微博的工资应付一家人的生活,总是力不从心。
在他的记忆里,家里总是母亲的嘶吼和父亲不耐烦的沉默。
一开始他害怕,再后来长大,他厌倦在家里的生活。
高三那一年,有次回家,他发现父亲两天不在家。问母亲,母亲冷冷地说,你爸死不了。
再后来两星期后回家,仍见不到父亲。
他追问母亲,母亲说,甭问了,你爸不要咱俩了。以后就只有你妈。
他默不作声,从此开始拼命要逃离那个家。
上大学,他非要报北方的学校。因为从南到北,会是很远的一段距离。
在北方,没有人找得到他,没人知道他的爸妈。
他说,在高三那一年,他每月都会收到一封父亲的来信,信封从来不写地址,信里总有一些叮嘱的话,例如天冷了要多穿些,晚上别熬夜太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等等一些。末一句,总是爸爸想你。信封里还有200块钱。
这件事他没和母亲提起过。每次看到母亲挣扎无助的样子,他都很心疼。在心里,他对父亲的不辞而别,是有埋怨的。
上大学后,他还是每月收到父亲的来信,没有寄信地址,还是一些叮嘱之类和500元钱。
其实这快五年的时间里,他早已在心里理解了父亲,理解他当初的不辞而别。那是一个男人最后的无奈。父亲一辈子追求的东西不被母亲理解,那种永远没有交集的夫妻状态让他绝望。
六月,就要毕业离开这里了。上个月,父亲在来信中说了很多。这些年,父亲在哪,在做什么。
父亲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做着小小的老师,读他的书,写他的诗,做他的梦。他牵挂着外地求学的儿子,告诉他,不论生活怎样狼狈和糟糕,你都应该奔向你的远方。
你的未来在远方,你的身后从来不会缺席爸爸的注视。
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宿舍吧。对了,我原谅我爸了,突然想他了。等毕业典礼结束,我就回去看他。他说。
你的原谅,爸爸他一定知道的。
05
很多时候,在未知的选择面前,我们会变得胆小,变得小心翼翼,害怕出错,害怕后悔,害怕别人的质疑和不理解。
关于爱情,关于梦想,关于原谅,关于人生中的种种,没有人知道是对还是错,自己选择、坚信,那就去做吧。
《走自己的路》中有这样一句歌词:岳麓山川我呼啸飞跃海拔,桀骜不驯孤身驰骋到白发。江河湖海我奔腾翻滚浪花,所有辜负都以放逐为代价。
人生岔路口,所有关于选择的部分,都是你人生本该有的部分。
愿你始终果敢在前,无畏无惧,活成你想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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