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虎像惊弓之鸟一样,在春江市落了脚,还不敢马上回煤矿。思量再三,把老婆孩子安顿进一个偏僻的小旅馆,就打了辆的直接去了个旧铜矿,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八百万的铜矿股份。
天快黑前,他总算摸到了铜矿老板杨长生的家。
杨长生猛地看见雷震虎吓了一跳,他还当是认错人了呢,定睛一细瞧,喊道:“妈呀,兄弟,可还真是你。这么久,你去哪儿了?生不见人,死不见鬼的?”
雷震虎掏出一盒人民大会堂香烟,递给杨长生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又不慌不忙地给他俩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幽幽地吐了一口烟,说道:“一言难尽。”
杨长生看他面有难色的样子,手一伸说:“去饭店,给你接风洗尘,有话慢慢说。”
雷震虎客气地小声说道:“长生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今晚不要惊动别人,兄弟有事和你单独商量。”
杨长生看见雷震虎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就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雷震虎上了杨长生的牛头车,两人来到了个旧市的“望江楼”酒家。
杨长生要了满满一桌好菜,又开了一瓶茅台,俩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在雅间里对饮起来。
雷震虎和杨长生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七八年前,杨长生还是个生产队的小队长的时候,有一次怀揣着全村老小买化肥种子的钱进城,被几个城里的混混盯上了。放在平时,他对付几个小家伙也不算什么,问题是人离乡贱,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不敢造次。正在犹豫惶恐之际,雷震虎从旁边路过,杨长生壮着胆奔过去,紧紧握住雷震虎的手,大声打着招呼:“张老弟,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半天了。”说着话,还用劲捏了捏雷震虎的手掌心。
雷震虎迟疑了一下,看着那几个混混的表情,立马明白了些什么,环视着那几个人,说道:“临出门时,家里又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李大哥,让你久等了。”说完,两人就并肩向前走去。
那几个混混一看,两个壮汉不好对付,也就没有再和他俩纠缠。从此以后,他两人就算是结成了患难之交,逢年过节还互相走动一下。
个旧有铜矿的风声一露出来,各地的有钱人都跃跃欲试,都想分一杯羹。杨长生的老爹杨同山凭着与个旧县长的交情,早早就给自己的儿子占了一块地盘,因为采矿许可证办不下来,谁也不敢在矿山开工。
杨长生当时资金不够,只好联络雷震虎入股,事成后按入股份额分成,可是还没等到开工,雷震虎就被煤矿的塌方事件吓跑了,躲在哈尔滨避难去了。
当雷震虎把他最近半年的遭遇给杨长生合盘托出的时候,杨长生湿着眼眶,高举起酒杯,恭恭敬敬地给雷震虎敬了一杯。雷震虎和他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杨长生心怀顾虑地说道:“矿山刚开工不久,那么大一笔资金一时还抽不出来,姚美兰如果逼你要钱,恐怕还一时难以凑齐。”
雷震虎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口气说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等我见过姚美兰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吃罢饭,杨长生就把雷震虎安置在了附近的大酒店。
雷震虎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大概是逃亡这阵神经绷得太紧了吧,现在见了杨长生的面,人家也没有赖他账的意思,雷震虎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顿时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有种没睡醒的感觉,他翻了个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睡醒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在街上随便进了家小饭馆,吃了碗炒米粉,就踏上了返回春江市的班车。
又是一番颠簸,夜里11点多,雷震虎终于回到了他老婆孩子落脚的小旅馆。他把和杨长生见面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给老婆学了一遍,他女人脸上的阴霾也顿时散去大半。
李秀枝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这件事给姚美兰带来的伤害肯定不小,你要做好负荆请罪的思想准备,回去后,她说什么你都受着,让她把心里的气出出来,反而对你有好处。”
雷震虎觉得老婆说得非常在理,连连点头道:“媳妇,以后我要多听你的话,你是咱家的诸葛亮啊!”
李秀枝娇嗔地说道:“只要你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行了。”
夫妻俩又商量了一会儿明天去见姚美兰的步骤,才睡下。
月亮已经西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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