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下水道里的小丑

作者: 巴里奥狮Barrios | 来源:发表于2023-04-18 18:27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害怕小丑大概是从中学时读到斯蒂芬金的《IT》开始的。这本书后来有中文版被翻译成“小丑回魂”,我想这个书名吸引的读者应该和当时我读到的《IT(它)》有不同的阅读体验,然则区别也不会太大,大概是我那会不会固定在小丑这个明确的意向上,大反派是一种古老的恐怖力量,可以塑形为不同的恐怖事物,当然小丑只是其中一种,我忘了书里怎么写的,大概是IT来到缅因小镇德里之前,停留在某处有马戏团的地方,然后确定了小丑的意向和化身。

这本书算是斯蒂芬金非连载的独立作品里,最大部头的少几本之一,平装英文版掂在手上几乎颠倒了一本书正常的长度与宽度,和工作后读《权力的游戏》一样,每一本读到快完时总会卷成一个弧度,扉页上被一层灰尘和汗渍浅浅粘连,好像这本书拒绝再被重读。当然若要重读最好是买厚皮的精装版,但某些精装版沉甸甸的封皮却影响打开的欲望,Kindle倒是个替代选择,只是少了一分那些最好的书所应得的仪式感。

《IT》的结尾和斯蒂芬金去年出版的《Fairy Tale (黑暗童话)》一样,主角在面对看似不可战胜的恐怖时,说出了怪物的名字,说出了“我不害怕你!”这句话。第一次读这种结尾或许会令人感到失望,没有摄人心魄的高潮大战让人手不释卷,也没有重大的牺牲或死亡来轰击你的泪腺,而是一个不像结尾的结尾。在《Fairy Tale》里斯蒂芬金也明确地引用了《Rumplestiltskin (小魔怪)》的故事。我后来把这个故事讲给五岁半的女儿听时,她时如此着迷于这个黑暗的童话,以致于我开始怀念童年时第一次听到某些安徒生或格林童话时的心境,这些故事对我潜移默化的的影响。

《小魔怪》的故事里,本来不存在魔法,也不存在会纺织金线的少女。在父亲的牛皮传到国王耳中后,女儿被绑架到城堡,在暗夜里面对不可能完整的任务兀自哭泣,这时候小魔怪出现,用魔法帮她完成任务,但天真的女孩不知道,这也意味着要付出代价。贪婪的国王一次次向女孩提出更高的要求,让她纺织更多金线,直到填满整间屋子。国王最后也兑现承诺和女孩结婚。在他们”幸福地”诞下第一个婴儿时,小魔怪又在夜里出现,要求女孩也兑现承诺,把婴儿交给她,可当女孩向他哀求时,怪物的心软了,她给了一个文学里用来创造转折的“缓冲”,答应她三天内如果她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便会放弃掉带走她婴儿的要求。

某个动画版本对该故事的演绎里,小魔怪在篝火旁跳着舞,当年的小女孩,也是如今的王后所派出的乌鸦偷看到了喜形于色的小魔怪,边舞蹈边唱着动人又诡异的歌谣,包括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当王后说出Rumplestilskin时,小魔怪从惊讶转为愤怒,情商不高的小魔怪怒形于色,重重把右脚往地上跺,不料把小腿插进了破裂的地板里,当他想拔出时,由于用力过大把自己撕碎成了两半。斯蒂芬金的童话故事里,来自深渊的巨人在听到查理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堕回了黑暗,就像小丑回魂的故事里,远古恶灵面对面无惧色的小鬼(长大了,在它的眼里仍然是小孩),感到恐惧并最终被击败和封印。

我当年就读的中学在江城南边的南湖湖畔。许多年后,这里应该是华中农业大学的一部分。听说镇守鄂州的岳飞当年曾在这座湖畔操练水军。由于这里已经是武昌区的边缘,那会家住在汉口的我对这里还是一无所知。也未曾想到多年之后,我又会在命运之手的安排下,到这里附近的光谷工作,从此也对《下一站茶山刘》这首歌的感触颇深。

初中便离家住读的我,既要感受离开家人拥抱全然自由的愉悦,又要承受这种被投入少管所般坏境的未知,整个初一一年都在南湖校区度过(初二开始搬到东湖磨山山麓),这一年过得如此之慢,对我的影响如此之深,那会经历的许多人许多事此刻都历历在目。

在郊区的好处便是学校有无限广阔的空间可以使用。我现在还能清晰回忆起校园的布局,但奇怪的是,也许是因为自己那是还在长身体,也许是因为时间本身的作用,建筑和景物的比例在回忆里总是有些失真,例如宿舍后的假山,食堂边的水池,还有和华农毗邻的沟壑地带,当我回想起来它们的尺寸都无比巨大,我曾经在和已经润澳的某老同学视频时聊过这个话题,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所以对比例的事情暂时无法求证。

这个地方的旧地名是“壕沟”,查不到比较官方的历史,翻阅爷爷留下的剪贴簿和地志,大概说是来自于岳飞当年在这里操练水军时挖掘的沟壑,用于隔离某块操练场用,也有传说在某次战役时将壕沟加深加宽了。那时候孩子都比较熊,同时也擅长运动,所以包括沟壑在内的、学校周边那些目前一定会被视为安全隐患的所在,在那时都算不上障碍,都是我们游乐的场所。整个初中三年唯一的事故还是在校车上发生的,要怪那时候通勤大巴的设计缺陷,每周返回学校的大巴上,小学部的几个小孩玩弄座椅,用身体把沉重的把手压下来,切断了一位小学一二年级小男孩的手指,手指头掉到地上,被随车的老师小心包好,校车急忙赶往医院。

从医院回校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食堂,我边想着切断的手指上是否有血(隔着几排座位没看清楚),边打着香喷喷的饭菜吃着。那时候心大,也许和每周食堂的电影日有关,在国外留学的英语潘老师会给我门播放《勇敢者的游戏》这类电影,也会播放迈克杰克逊的MV,包括满是僵尸和狼人的《Thriller(颤栗)》这首,当然也有反复播放的正能量许多的《Heal The World》。

当然,就像官方正史和稗官野史的区别,老师所知道的事情,和我们所经历的、所掌握的,当然不一样,有些事情不一定会传到老师耳里,有些事情连我们自己都会怀疑记忆是否真实。包括我接下来要试着回忆的,请允许我将模糊的部分用想象来补完。

由于和宿舍楼中间还隔了一道围墙和一座假山,壕沟的全貌要撬开天台门锁,爬上宿舍顶才能看清。清晨的时候会有不少华农的非洲交换生在围墙旁边大声读中文,而黄昏和深夜的时候除了生活老师查寝,还会冒着偷看女生宿舍的指责,所以俯瞰风景最好的时间便是在中午跷课,爬山宿舍天台,站上外沿往南边眺望。

那时候已经听说了沟壑和岳飞的关联,但初中学生对历史厚重的所知极其有限。第一次看到壕沟全貌的时候,还是惊叹于古代工程的浩大 - 在水草和泥泞的掩盖下,一道宽约两三人的沟壑摆在面前,尽管被历史磨砺和填平了许多,如今的深度已经不构成什么威胁,但宽大的沟壑足以令人想象一千年前,如果有战车或行人陷落进去,大概会被水里的扬子鳄或者其他什么一击毙命,除非水性极好,但攀爬上两侧的斜坡一定会精疲力竭。

这时候远处南湖机场有飞机摆脱了地心引力束缚,飞过我们头顶。我身旁是高一智、赵立和陈凯,他们都和我一样抬起头看飞机侧身掠过,然后越来越小,直到变成飞鸟。我们四个人完全不担心逃课的影响,此刻的心绪都沉浸在宿舍天台上纯澈的阳光和夏天的景象里。

陈凯是学霸,看了一会后便炫耀起他在那时,在90年代末无比新潮的casio“全键盘”手表,在假装吃力地读出时间后,告诉我们他决定回宿舍突击英文,要好好把握明年新加坡国立大学的交换项目。学渣赵立则嗤之以鼻,这位也是我多年后仍保持联系的好友之一,虽然人已在墨尔本。

在我们交谈之时,高一智好像看到了什么,大叫了两声,然后便往楼梯冲去。

高一智属于学霸和学渣的中间态。私立学校的孩子大多都有些古怪。他则是尤其古怪的那类,并不是现在眼光看来本来寻常的那种,比如内敛,敏感这类,也不是反社会的表现,例如毫无缘由地搞破坏,而他总喜欢一个人做实验,关于实验的细节却从不让我门知道。他的父母来自鄂西的某城市,大概是公务繁忙,他每个月才回家一次,有三个周末都留在学校里,神秘地捣鼓什么东西。

高一智是体育健将,我们都跑不过他,等我们跑出宿舍楼,翻过围墙,到达壕沟边上时,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

一如江城盛夏里人们习惯期待的,在艳阳高照的此刻突然下起倾盆的雨,阳光和暴雨交织着尽情呈现夏天的奇幻。

我们站在壕沟的边缘,比起刚才在楼顶的视野,从这里看下去,沟壑似乎变深了,原先晴日时一层薄薄的淤泥在火与水元素的轮番倾轧下,看起来已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池塘。

虽然高一智算不上我们最好的朋友,虽然高一智的名字和他的实际行为存在一些反差萌,虽然他也是霸凌的好手……这时候这些问题一点都不重要,年轻的我们毫不迟疑便分头到壕沟的各处寻找,此时也不顾脚上的泥泞和透湿的全身。

没过多久,高同学自己出现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把赵立吓了一大跳。

看看这是什么!高一智手握着几张被雨水浸湿但仍然坚韧的几张纸片,蹿跳到我们面前,我们注意到他脸上也是黑色的泥泞。

从他手里接过的是三张门票,上面写着“南湖马戏团 1995-06-22 当日有效”。

陈凯开始傻笑起来,一年前的门票!你真是找到了宝贝啊,傻蛋高!”

大概过了一个月,学校已经开始准备往东湖新校址搬迁,校园里的设施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陈旧。甚至有些活动和课程都停止了,听说是要到新学期统一在新校区安排。

学校食堂里的电影放映日也取消了,我们最后一次见到潘老师,是在一个午后。捧着一个纸箱子,站在教室窗外发愣,她看了许久,目光停在每一个同学的脸上,最后停在走廊尽头,离开了我的视野,她的眼眶红肿。我们甚至都来不及给她饯行,我最爱的两首歌都是初一上学期她教给我们的:《Five Hundred Miles(离家五百里)》还有《Que Sera Sera》。

后来听说,潘老师的父母在一次摩托事故中遇难了,请假回到了本校省实验中学,便于处理家务。直到初二下学期,潘老师才回来继续为我们授课。在空档期,作为英语课代表的我花了好多时间去适应代课的外教。

死亡那时候离我们很远,最近的一次好像是98年情人节长江大桥的事件。正在新校区操场看幕布电影的我们听到有同学在讲什么,便都骚动起来,那时候才得知了当日发生的事情。

在初一学年结束的最后几天,我们四个再一次翘课回到了壕沟。

坐在土坡上面,身边有小鸟在沟壑上下往返,搜寻着食物,不一会又蹦到我们身旁,拣食我们漏下的零食。

高一智从衣兜里掏出什么,我看见是之前在壕沟里找到的几张过期马戏团票。

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说,他查了这个南湖马戏团的演出,在95年6月22号那天根本没有什么马戏团,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南湖马戏团,这几张票是他在连通壕沟的水道里找到的,那天他从楼顶看到壕沟里面有闪光,便下去找,最后顺着流水走到水道里,看到了这几张亮闪闪的旧门票。

仔细看这几张门票,古朴的字体(没错,在96年那会看起来也是很古体的)很像小时候公园里的那种私人展出,人头美女蛇什么的,10块钱的门票就挟带着这种气息。有个细节值得注意,这几张票貌似是连号,但中间跳了一个,高捡到的三张票编号末尾分别是002,003和005,那至少还有一张004的票,说不定被其他人捡走了。

我灵机一动。

利用我广播员的身份,在学校搬迁的最后一天,在读书栏目最后的问答环节,我在逼仄的播音室里说:

“今在壕沟里发现三张马戏团门票,署名为阳光马戏团,我门希望能了解更多关于这座马戏团的信息,如有师生能提供线索者,请速联系广播室的XXXX。谢谢大家,今天广播结束。”

播音结束,关闭话筒,关闭播音设备,锁上播音室的大门,我的初一生活也正式宣告结束,我在内心里默默地告别,话音落下时,胸腔里满是话筒不舍的回声。

陈凯第二年去了新加坡。四人小组便落下我门仨。新校区更漂亮、更先进,但是已经没有了那些可以尽情探险的角落。潘老师回来后,我门又重拾了对英语的兴趣,多余的精力终于可以部分投入到学习里。

在初二期末前的几周,学校和台湾省的某中学进行交流活动,除了在广播室里一起广播经历的一点点片段,我唯二还能记起便是那次联谊晚会。

由于我负责播音和部分报幕,提前便知道了晚会的所有节目,但只有一个隐藏节目,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新校区在东湖畔的磨山脚下,湖北作为楚文化的中心,当年也投入了不少的资金去发展旅游。附近的磨山楚文化景区和楚人狂欢岛便是当年的产物,尽管楚人狂欢岛如今已不复存在,旧址被改造成了水族馆和充斥低劣复原塑像的的恐龙公园。

学校从楚人狂欢岛请了演员来表演特别节目。我放下话筒,播放开场音乐(好像是胡桃夹子的某个乐章还是德彪西的某段曲子),在二楼狭小的广播室里俯瞰着操场,期待着接下来的演出。

舞台上没有人,霎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一个小丑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走上来。

“小朋友大朋友们好,老师好,远道而来的台湾省XX中学的同学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优孟。”

小丑做了个鬼脸,我因为太远了看不清,便回头看电脑屏幕上的直播片段,发现小丑的脸似乎在看着我,我一个寒战,把屏幕关掉了。

“在挑选嘉宾变魔术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个典故,大家想不想听优孟讲的故事呀?”

场下师生纷纷鼓掌。

具体讲的细节我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小丑的眼神一直凝固在我的脑海里,花了很久我才平复过来。我想起斯蒂芬金笔下的小丑,我的门票化成了一只父亲给我折的小纸船,童年的我在一个雨天沿着积水倾泻的方向一直跑,直到小船停在了某个排水沟里......我慢慢靠近排水沟,看到了一双眼睛,然后是小丑胡乱涂抹的脸......

“咯咯......咯咯......这是你的小船吗,你要拿回去吗?”

等我呼吸频率正常,回过神的时候,我看到台上除了小丑,还有几位嘉宾上台参与互动,除了高一智和赵立,还有一位是英语潘老师。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把设备的音量调到最低,打开窗,这样能更清楚看到操场和舞台。小丑抖了抖凭空变出的铃铛,又做了一会戏法,身上有烟雾冒出。然后小丑转了个身,朝着没有对着任何人的方向鞠了个躬,再从他那宽大的衣兜里掏出几件东西,分别发给每个人。

高一智拿到的好像是一个罐子,好像是他以前实验喜欢用的东西,我记得有次偷看到他把各种饮料和液体灌到里面,产生各种化学反应。就是这种瓶子。

赵立拿到的是一台随身CD机,我记得他提到过,初一那年因为家里失窃,丢失了许多东西,包括他最珍爱的CD机。

小丑边把东西递给几人边咯咯笑着,作出各种奇怪的表情。

潘老师在从小丑手里接过东西的时候,我看到她似乎有些发抖。

那件东西远看亮闪闪,让我想起了那天远远看到的马戏团门票。

仔细看,白色的一串,应该是一个贝壳编成的项链。看起来像是来自海边的纪念品。

接下来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潘老师好像要跑回观众席,但双脚似乎不听使唤,跪下来崩溃痛哭起来。

我看到赵立和老高也分别拿着小丑给的物品在舞台上发愣。

小丑这时候又说话了。

“感谢几位老师和同学上台。这个魔术的名字叫 - 遗失之物。

希望小朋友大朋友们都能珍惜流逝的时间和身边的东西,等你们长大了,丢失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要找回来可就难咯。”

在气氛变得更诡异之前,校长上台发言。

……

这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那张马戏团门票还留在寝室里,我想回寝室把它扔掉。

但就在一念之间,我发现身后刚被我关闭的显示器又被打开了。

里面是小丑的笑声。

“越来越多……”

“要找回来可就难咯……”

“这是你的小船吗,你要拿回去吗?”

初三毕业的暑假,我终于离开了三年初中生活,离开了在南湖畔到东湖畔住读的时光。

某天回学校办理手续,我灵光一现去广播室里清理旧物,想留几件作纪念品。

顺手翻了翻广播室的信箱,然后看到一封信,从封面来看是回应我那会询问的关于马戏团的线索,注明了收件人是我,名字上用荧光笔贯穿过,大概是强调。有个细节,信件上的邮戳模糊不清,但好像是某种东南亚的文字,带着像是汉语拼音声调的符号标记。上面写着XXX邮局。

“敬爱的同学:

我是学校的一名老师,或者家属,这不重要。

感谢同学每天的广播工作,希望这样的辛苦工作和额外付出,对你来说是值得的。

当然,相信你也是乐于做这件事的。

关于你在广播室询问的事情,关于南湖马戏团和门票,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但请你一定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你或许查询不到任何关于这家南湖马戏团的信息。这是因为,这家马戏团虽然存在,但并不是在1995年,而是在另一个时间和地点。

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岛,岛的四周都被沟壑包围,沟壑外是试图突破这道界限的军队,来自无数异族。

小岛上有一位将军,他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里战斗了几千年,他曾经是常胜将军,但如今他太累了,谁能永远不吃败仗呢?几千年的守城让他无数次濒临失败、濒临崩溃,也无数次见到城内人性的崩塌。每当物资枯竭,水源和食物补给被城外的部队切断,便有太多恐怖的景象发生。有一天,城外的火箭让夜明如昼,将军在又一次濒临崩溃之际,不得已放弃了所有抵抗。

将军来到岛上几千年前被遗弃的宫殿里,准备在那里等死,等入侵异族的最后一击。

这时候有位宫廷艺人出现,名叫孟,也许就是史记里记载的那位楚庄王的伶优,宫廷小丑,也许是其他人,也许孟就是其他人。

孟告诉将军,他在这里被困了几千年,永远重复给那些古代君王的灵魂表演,太累了,太疲倦了,假如可以帮助将军实现永远打败入侵部队的愿望,他们是否可以交换身份,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将军出离愤怒,准备拒绝提议,并杀死小丑,可这时候异族已经跨过沟壑,消灭了岛上所有的军队,正在攻入将军所在的废弃宫殿,放鹰台已经轰然倒塌,压垮了宫殿的一角。

孟再次问将军,你是否愿意用胜利来换永恒的孤独。

将军这时候才不甘地表示同意。可就在小丑伸出手,打算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什么和将军交换的时候,将军用长枪刺穿了小丑的胸口。

但可怜的将军,他已经说出了同意的话,如今也背叛了承诺,他已经在永恒的战争中获胜,同时也永远会被困在这座孤岛,这座被他拯救的孤岛。

优孟终究获得了自由。但他被长枪刺穿后,流下的血变成了一些票券,它们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不同的时空,它们都拥有小丑的能力,可以去换回一些遗失的物品,就像这个遥远地方的将军,他和小丑所交换的其实是他曾经的一场胜仗,小丑将这场胜利凝结在时间与空间,并在这个孤岛的世界延展,变成了将军的永恒胜利,一个执念。”

我听说这个故事,是在我去往东南亚的某座华裔小城后。

我的至亲因为一次事故在这里丧生。

我想知道那次晚会上,小丑为什么会给我这件东西,我相信这是我父母在去世前,在东南亚旅行时给我买的礼物,送给我未出生的女儿,因为这个贝壳项链上刻着“小敏”。

你或许知道我是谁了,没关系,虽然父母离开了,我还有女儿,还有很多可爱的学生。

你是我觉得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可惜我只能引导你到这里。

希望以后一切顺利,从这里毕业后,能走向更好的未来,实现自己的理想。

而遗失的东西,就不要找回来了。

不要做那个孤独的将军,你永远可以选择做一个快乐的失败者。

但你要记住命运,记住他姓甚名谁。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Bon voyage.

Your dearest,

Miss. P ”

注:If you miss... 这里是《离家五百里》的歌词,大意是,假如你错过了/开始想念我的这趟或火车,你就知道我已经走远了。你能听到汽笛鸣响,一百里...两百里.....” Bon voyage是法语的“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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