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yuer
阿巧是我的同学,我们从初中到高中断断续续同班了好几年。
或许是因为从小结下的深情厚谊,期间,我们一直不曾断了联系。
最初与她同班是十二三岁的年龄,上初一。当年,方圆几里只有我们村子里一所初中,附近村里的小孩都到我们这所学校上学。
她家就在距我们村子两三里外的邻村,和我们的村庄仅隔了一条河。
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只记得当时,她是和与她一岁之差的妹妹一起,来学校报到的。
刚认识她的时候,少不更事的我们都有些嫌弃她。一张地包天的嘴巴,下巴远远突出出来;一身有些破烂的衣服,袖子经常脏兮兮的,还开了线,像穗子一样晃荡;自然卷曲的头发,又有些脏乱。
起初,我们都不喜欢和她玩,甚至经常有同学因为她的长相和形象嘲笑她。但她并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
而且因为她特别喜欢说话,所以只要课间见到女孩们在一起说话,她就硬是要参与进来,也不管别人欢迎不欢迎,还常常说一些很搞笑的想法,逗的我们哈哈大笑。
后来,时间长了,大家看甩不下她,也慢慢接受了。更为重要的是,她学习特别努力和刻苦,这一点让幼小而单纯的我们对她肃然起敬。
她也总是很热心,凡有同学遇到不会的问题向她请教,她总会毫无保留地回答,这为她赢得了好人缘。
初三那年,镇里的中学合并,我们村里的学校被撤销。我和她到镇里的初中上学,被分在了不同班级。
因为离家太远,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住校。初三的生活紧张而忙碌,在校园里我们偶尔擦肩而过,会因为曾经同班而倍感亲切。
再后来,我们又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印象最深的是高中时,她的家境因为兄弟姐妹太多又一个个长大而状况愈发不好。
她是家里的长女,下面有四个妹妹一个弟弟。那时的计划生育政策不严,在农村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现象。他的父母生下了她们五个姐妹,最后生了她的弟弟。
听村里知道她家情况的人说,她家是村里最冤(因为穷或者势单力薄被人看不起)的一个。
当年因为势单力薄,总有人仗势欺人,他的父母甚至不得不离开村庄,带着年迈的老父亲到村外的田地里盖房子居住。
由于孩子太多,为了生计,她父母长年去了新疆打工。80岁的爷爷就在家里一边种田,一边带着她们姐弟六人艰难度日。
或许因为是长女,又过早经历了许多不该经历的艰难,她在家里非常懂事,每到放学或周末的时候就帮助爷爷干农活。
高中住校时期,她在生活上也特别节俭。我们每周从家里拿几块钱去学校作为一周的伙食费,她却总是从家里带些自制的咸菜。
每到吃饭时,大家在一起说笑,她就爬到上铺的床上,一个人默默地吃馒头就咸菜。那是我见过她最沉默的时候。
那时的她常常是班级里交学费最晚的一个。总是等大家都交齐了,她还在拖着不交。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家里没有钱及时交上。
清晰记得,有一次,老师说的话特别难听,甚至对她说出再不交学费就滚出教室的话来。当时很多同学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可她还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下课后依然笑嘻嘻地与我们说笑,直到父母寄来钱把拖欠的学费交上。
女同学私下里悄悄说,她脸皮可真够厚的,如果是自己被老师这样说早就退学了。
我们也都以为,她或许就是缺乏自尊心。但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只是在偶尔和她拉起家常的时候,她才会恨恨地说:“我父母说了要我们姐弟几个一定要争气,混出个人样给村里人看。”这时候的她既严肃又认真。
高中毕业那年,她考上了焦作的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了镇里的中学。
妹妹则上了会计学校,毕业后回到镇上当了会计。
其它的弟弟妹妹,也靠着父母打工挣钱,硬是一个个都上了大学,找到了工作,跳出了农门。
再后来,听说他们村里的人不再嘲笑他们,甚至还对他们姐弟几个另眼相看。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几年前,听说她嫁了同一个学校的老师,有了一双儿女,家里还种了几亩地,日子平淡而幸福。
我想,这对于从小吃惯了生活的苦,却依然不屈服于生活的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吧!
阿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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