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还真是难过

网图侵删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李红送走上门排查的工作人员，坐在餐桌旁发呆。厨房锅里的水已经开得滚烫，她不想去管，身上也觉得有气无力，手里还拿着那张蓝绿色的宣传页——《致在外乡亲的一封信》。

老公秦牧已经是第三个春节就地过年了。要不是可以视频，她真的快忘记他的模样了。离开的那一年，只要有时间，每天睡前他都会跟她视频，那些热烈的话语总能透过冰冷的屏幕，第一时间温暖她孤独寂寞的心。

三年了，1062个夜晚。每一个寂寞的夜，她都是捧着手机，在他的耳语中睡去。她是多么想他，想他温热的手，滚烫的心。

今年又回不来了。她的心又是一沉，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由落下。她到厨房关了燃气阀门，回到卧室，钻进冰冷的被窝，一下子悲从中来。

她不管不顾地哭了个痛快。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么孤独和无助。老公原本说好出国两年，挣点钱就回来，在国内守着她，做点小生意，再生几个孩子，一起无忧无虑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计划。五月份，本来有机会回来的。谁知道，国外疫情爆发，老公秦牧所在国家的公司，全部员工都被强制隔离了。国家航空也临时采取了熔断措施，原定回国计划只能搁浅。

李红和秦牧结婚不到一年，秦牧就出国了。说是趁年轻多挣点钱，李红原本不同意，可一想到自己父亲办厂欠下的近百万债务，她只能选择沉默。

临走前的那一周，李红和老公秦牧整天厮守在一起。他们都知道，这一去就是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哭累了，也哭完了。她想着下午培训班还有两个班的课，就匆匆忙忙洗了把脸，胡乱吃了几口早晨剩下的半个烧饼，往保温杯里续了一满杯热水，开始锁门下楼。

小区的喇叭里一遍遍播放着那封《致在外乡亲的一封信》。“回家是冒险，钱包还会扁。”“与其返乡隔离十四天，不如就地多赚四五千。”

看着外面重重雾霾，李红带上口罩，紧了紧衣领。这入冬后的天气让人越来越压抑。

培训班还没人来，李红打开班里的空调，回到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双手捧着保温杯，用嘴一口口吹着热气，不一会儿眼睫毛上都是湿气。

教培微信群里好多未读消息，都是中午发的。她连忙打开，原来是中心校通知下午所有培训机构要暂停服务，由责任校区统一封门。“这该怎么办？孩子们马上要来了。”李红一阵懊悔，都是中午的事闹的。

赶紧打电话通知各班老师在群里发信息，自己也在班级群发了信息。平日里多亏了培训班这帮孩子，给李红的生活平添了许多热闹和慰藉。没有了这帮孩子，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过这个春节？

去年春节，老公不能回家过年。她的培训班到腊月二十八才关门。过年那一天是跟老公网上视频一起过的，她一个人对着屏幕喝了一瓶红酒，大年初一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

初二回娘家，知道弟弟年前开车回家，原本七个小时的车程，路上居然跑了十七个小时，中间还遭遇了一次六车连续追尾，好在车速不快，都没大事。

今年弟弟说也不回来了，响应政府号召，就地过年，不给地方添麻烦，自己也省心。前天给老人家视频，还发了过年红包，说是人不回来了，孝心还是要尽的，让家里多买点年货。

这两年，交通方便了，手机视频联系也便捷了，就因为这疫情，家反倒回不去了。

一想到新房里的冷清，李红的泪水就控制不住。微信群里说西安“凉凉”，老家的乡村，昨天晚上也开始封村了，说是有了密切接触者。连接邻省邻县的大路小路，一律封堵，不过一车，不放一人。

这个年，还真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