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念念不忘里关于父亲

作者: 辛夏禾yuan | 来源:发表于2017-06-15 14:42 被阅读254次
    那些念念不忘里关于父亲

    文/辛夏禾yuan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我不算是一个特别能言善辩的姑娘,尤其是对父亲,有的时候便是连语言都显得有些格外的吝啬。

    父亲节即将到来的时候,同事买了一个漂亮的Zippo打火机,说是给父亲的礼物,说实话礼物很漂亮,纹路清晰,做工精细。

    前几天A城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雨点很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风却是特别的大。

    听朋友说,局部地区的暴雨导致今年部分农民颗粒无收,大半年的努力也随之付之东流,那些黄土朝天一日日付出的劳动,想起来连心里都隐隐作痛。

    我匆匆忙忙给父亲打了电话,问他家里是否一切安好,电话里,他语气还算平和,跟我说,一切安好。

    可是父亲,并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印象里的父亲威严而且不怎么讲道理,总是不能理解小时候我心里小小的情愫,所以放学以后,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径直坐在房间里,透过窗子看窗外的风景。

    不愿意跟父亲多说一句话。

    窗外的枝丫上总是会有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如果是早上,穿过漫长的山间小道,父亲每天都会挑着扁担一路去往山顶的水井边打水,水桶摇晃之间会传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每天清晨开始,我最开心的时候。

    随着时光漫长,童年的很多事情越来越多的模糊在记忆里,可是往事却总是会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梦里。

    小的时候去上学,要穿过一条漫长的山路,大约要走差不多30分钟的路程,算不得太远,可是途中道路曲折,坎坷泥泞,会耽误时间和行程。

    大雪封路的时候,父亲总是会骑着他那辆二八大自行车去送我上学,雪地里车子打滑,只能艰难的行走,路口的大坡上也不敢急刹车,只能把好方向,任它滑下来。

    那时候,父亲总是一个劲的瞪着车蹬子,冰天雪地里大汗淋漓。

    最严重的一次,是我和父亲在几近垂直的大坡上失去了平衡,一路滚了下来,那一刻,只是觉得天旋地转,掉在地下的时候,父亲立刻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着急的抱着我。

    我坐在地上脑子感觉有些短路,可是除了有一些轻微的疼痛之外,并没有大事,父亲一个劲的问我摔到了哪里,我笃定的看着他一直摇着头。

    可是。

    我明明看到他手上都是血迹。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父亲很快的站起身子,去不远的雪地里,扶起那辆二八自行车,他深深浅浅的脚印印在雪地里,身子颤颤巍巍,每一步都走的有些艰难。

    朱自清先生在文章里写过父亲的背影,初读时,并不理解其中所想,只是觉得他的文字有一种魔力,总是能把我对父亲说不出的那种感觉,表达的淋漓尽致。

    父亲会在雪地里掉头,推着车子原路返回,他一言不发,只是把小书包和我一起,放在车子上。

    车子继续在旅途中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后来,和同龄人比起来,我也不算是特别懂事的姑娘。

    中考之后,大部分的朋友都选择去了职业中专,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专业,开始了我们以为的“辉煌”的生活,而父亲却在这个时候坚持把我送到重点高中。

    几十公里的路程,一直颠簸着,那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距离,一路上,我们都未曾言语。

    我开始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陌生的生活。

    后来,因为打架,小个子的班主任老师在严厉的训斥了我一通之后,跟我说,让你父母也来一趟吧。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关上了门。

    那年的C城似乎总是飘雪花,父亲风尘仆仆来学校,寒冬的早上五点多,天都是黑的。

    我想连月光都没有山路上,父亲来的时候,泥泞的山路上一定是一片漆黑,他深深浅浅的脚印一定也印在了雪地里,举步维艰。

    大雪纷飞,他佝偻着身子站在校门口的雪地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寒风吹起来的时候,他使劲的裹了裹身上破旧的军大衣,时不时的就蜷缩一下身子。

    那天最低温度零下13度,那是A城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

    我站在学校的展示牌的后边,一直悄悄地看着他,却不敢过去跟他说一句话。

    于是,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难捱的两个小时。

    小个子的班主任把父亲叫进办公室里,跟他说问题的重要性,父亲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是不懂得那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他只是一直局促的站在角落里,搓着自己厚重的手掌。

    那天,父亲始终未曾见我,没有训斥,后来也没有提及。

    可是,我却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后来也算的上是奋笔疾书,彻夜苦读,随着高考的临近,回家的频率从两周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早起去坐车,他一路上替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箱,随着改造回迁与发展,此时,这里已没有了当初泥泞的小路,潺潺的溪水,取而代之的是房子越来越大。

    父亲站在村口送我上车,他依旧是沉默寡言,只是一直来回的踱步,一个劲的问周围的邻居,是不是错过了村口的汽车。

    邻居的叔叔说,今天没有听见有车路过,于是,他紧张的神情才稍微有了一点放松。

    直到汽车的喇叭声在漫长的黑夜里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迈过台阶上车,然后坐在靠窗子的位置。

    车开出去很远,父亲依旧站在路上来回踱步,他手里拿着一根烟,烟雾散的很远,我看不清楚表情,可是记忆里父亲不是一个特别爱抽烟的人。

    大学毕业以后我执意去另一个城市,未曾征询父亲的意见,他只是一路替我背着行李,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风尘仆仆的送我远行。

    他说:“夏禾啊,人生的每一步路都得你自己为自己做选择,也都得你自己为你自己负责。”

    他明明没念过什么书,有的时候却总是会告诉我很多的大道理。

    出租屋里,空间很小,也就十平方不到的样子,父亲眉头紧皱,说要换个地方,我笑着劝阻他,因为这已经是我承受范围之内,超出预期的住处了。

    他在离开我住的出租屋时,悄悄地把一沓钱放在我的书包里,然后说,他要走了,去楼下坐公车,天很冷,父亲的脚步很快,我有些跟不上他的频率。

    站牌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他开始絮絮叨叨的叮嘱我一些事情,语速也越来越快。

    车停靠在站牌边,父亲转身上车,车门关闭,他坐在窗子口的位置,车开出去很远,他一直没有回头看我,可是我知道父亲向来心思细腻,定是和我一样泪流满面。

    后来。

    那个威严的父亲渐渐容颜苍老,一场大病之后,两鬓的白发也变的越来越多,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问起,你假期回家吗?

    前段时间父亲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因为一个单子和领导在做沟通,语气有些不耐烦,没有说两句话,就匆匆忙忙挂了他的电话,态度决然,跟他说回不去,很忙。

    电话里忙音传过来的时候,我忽然一个人有些失神,因为以前我总记得姐姐说我很忙的时候,父亲脸上不经意之间划过的失望,还装作什么事情都发生过一样对我笑着。

    后来听说,父亲买了一套茶具。

    我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父亲给了姐姐一套茶具,茶具特别漂亮,我跟父亲说我也喜欢,父亲没有应答,为此我还闹了好几天的小脾气。

    至此,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有余,可是女儿那时候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却成了很多年以来他心里一直想实现的梦想。

    那些不谙世事的年纪里,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啊,轻轻的就散着风里……

    我请了假,经过了漫长的车程,身体有些不舒服。

    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了,父亲依旧站在村头张望,目光如初,只是后背好像又佝偻了几分。

    我笑着叫他爸爸。

    他从远处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脚步很快,一点也没有苍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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