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 逃离故乡

作者: 边城涛哥 | 来源:发表于2023-01-24 07:21 被阅读0次

    虽然真正踏上北去的列车,将会在明天的中午,但是我们将于今天下午离开故乡的小山村,告别这些熟悉的山山水水,告别年迈的老父亲。因为,有几个最为要好的初中同学以设宴,今晚要于县城为我践行。

    回乡的路上,满心满眼都是美好的回忆与热切的期盼;离乡的时候,心中却是满满的遗憾和不舍。女儿哭这问我,为什么才这么点时间就要离开?她甚至有质问我的意思,为什么不再多陪爷爷一天,而去与同学聚会?

    我有一千多个理由,却无法开口回答女儿这两个问题。我只好让她靠在我的肩头,轻轻地摸摸她的头、轻轻地拍拍她的肩。

    要知道,今天女儿为多陪爷爷一天,更改了陪我跨省去贵州与表弟他们相聚的计划,为此,女儿甘愿自罚200元违约金。后来,因为我的坚持,她有加价将违约金增至300元。

    女儿之所以如此不舍,是因为这一次她真正地融入了故乡,融入了乡村朴实的生活,融入了亲人温馨友善的氛围。也许,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血脉亲情吧。

    我在很小的时候便因求学就离开家。那时,我从乡村小学考到镇上的中学,便开始了住宿学习的生活,每周可以回家两次,倒也没有离家的感觉;后来我又考取县城的高中,更远的路程也拉长了我回家的周期,拮据的生活让我们学会节省,于是我将回家的念头深藏,将每周省下的车费改成生活费的,以尽可能地减轻父母的负担。

    初中高中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小镇和县城的距离也是不远的。那时,我至少每月可以回家一次,偶尔爸妈还会去看望一心学习的我。因此,虽说已经离开了家学会独立生活,却从未有过离别的感觉,总以为自己还在故乡温暖的怀抱里。没有离别,便没有别绪离愁。

    然而,当我考取帝都的一所军校,离家远去上学的时候,在爸妈的眼神中读到了深深的牵挂与不舍。因为,帝都早在千里之外,那里是他乡,不再是我的故乡!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拍着胸脯向爸妈保证:我会努力学习,我会照顾好自己。尽管爸妈也相信我会的,依然无法减轻他们对未知的莫名恐惧,依然无法减轻他们对我的担心与牵挂。

    我一次次从远方回家,带回来的都是惊喜与欢聚。我会详细地报告我的学习、我的生活,还有我的工作,我要尽量用丰富恰当的语言,将漂泊的一切美好完整地展现在日渐年迈的父母面前,以尽可能地消除他们心中的疑虑与遗憾。

    自从成为漂泊的游子,我的每一次远去,都多了许多逃离的感觉。母亲的感情总会细腻许多,当她不舍的时候她会哭,也会在哭过之后擦拭掉脸上的泪水为我送别,送出家门,送到村口,送到村外等车的地方。

    而父亲则不一样。都说父爱如山、父爱不言,他会在拐角处偷偷回头望着你远去的背影。这是真的。也是我要逃离的情景。

    还记得那一次,大家将我送到村口,当我登上手扶拖拉机车厢,挥手与父母送别之后,偶尔的回头,却发现父亲正将脸转向一侧,右手在脸上不停地擦拭着,我知道,不善言辞的父亲一定在擦拭离别的泪。

    后来,慢慢地,父亲不敢送我,我也不敢去看父亲的眼泪。今天,我又将告别故乡,告别我年迈的父亲,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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