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从高祥乡嫁到镇上来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她大字不识,也不会写,家里5个姊妹,她排行老五,生得晚,哥哥姐姐们早就成家了,谁也顾不上她,年迈的老母亲,托人找了一门亲事,双方父母一见面,嘘寒问暖之间,不动声色的瞄了瞄对方的娃,一个眉清目秀,一个出水芙蓉,20岁的年纪,看啥啥好。
父母们聊完,就到了吃饭的点,翠翠和男方挨着坐下,翠翠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心灵手巧,脑瓜子活络,话多,她问男方,你吃辣不?男方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地回答不吃辣,我们家都不吃辣。他仿佛又回过神来,问她,你爱吃辣?翠翠笑了,弯弯眼睛闪出花来,我也不吃辣,可是我们家都吃辣。就这样,算是合拍了。
翠翠出嫁那天,老母亲送给她一个小脸盆,用铜做的,叮嘱她,生了儿子才能用这个小脸盆给他洗第一次澡,切记。翠翠点点头。带着铜脸盆走进了慕容家。慕容家是湖北荆州市桃加镇唯一一个复姓家族,慕容家9个兄弟姐妹,每个慕容家的儿女们又生了4-5个娃,慕容家在桃加镇家族人数庞大,亲戚多的难以数清楚,更甚的是,慕容家盛产男丁,无论男子娶进媳妇,还是慕容家女儿嫁出去,生下的都是男孩,而且身体健康。慕容家几代人下来都是这样,这是一个神奇的基因,自然界优胜劣汰,这样的生命基因应该就是最适合繁衍生命的。
慕容言比翠翠大1岁,在50年代,彼此家境都差不多,除了阶级非常明显,贫富差距不是很大,慕容家算是中等,因为家族庞大,孩子们枝开叶散,从事各行各业的都有。
慕容言一家务农,翠翠进门后,二人承包了10亩地,种起了棉花,很快翠翠有了身孕,那时候没有B超,不辩男女,翠翠年轻,身体好,挺着个大肚子,快生了的时候,还在屋前面晒棉花,棉花花苞暴晒后,外壳很脆,一捏就开了,嫩嫩的、软软的、白白的棉花就出来了。
翠翠可喜欢摸棉花了,摸着摸着感觉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翠翠摸着肚子,扶着椅背,抬头看了看四周,村头的赶姑妈正好路过,“赶姑妈,麻烦你去田里喊慕容言回来,我可能要生了”翠翠疼的直冒汗,赶姑妈见状,立刻答应了她,“闺女,你别怕,忍一忍,我马上给你喊”赶姑妈扔下篮子,飞快朝田里跑过去
慕容言和赶姑妈赶来的时候,翠翠已经见红了,一同来的还有产婆,慕容言把翠翠抱进屋里,产婆准备接生,翠翠大口喘着气,使劲再使劲,翠翠大汗淋漓,突然想起铜脸盆,她大口喘气,对产婆说,铜脸盆,铜脸盆,产婆却顾不上她的胡言乱语,只说,快了快了,再使劲,头已经出来了,翠翠使出最后的力气,孩子终于出来了,她留了一口气抓着产婆衣角,准备要说铜脸盆,产婆抱着孩子,咧着嘴笑了,“翠翠,是个闺女。”翠翠抓衣角的手瞬间滑落下来,她累的沉沉的睡过去了。
翠翠生了个女儿,在慕容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以往慕容家族盛产男丁,偏就翠翠生了个女儿。女儿满岁的时候,虽然亲戚们到场,但是翠翠从觉得家里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慕容言到不觉得男女差别,都是自己的孩子,翠翠却心有疙瘩了。
慕容言给女儿起名:慕容棉,是翠翠在晒棉花的时候,生的。女儿生的真好看,聚集了父母优质基因,半岁的时候,就会走路,咿咿呀呀的说话,长得水灵水灵的。80年代初,全国恢复了高考制度,慕容言报了个夜校自习班,白天种棉花,晚上读夜校,翠翠带孩子。翠翠心灵手巧,会做各种野菜,腌菜,拿到镇上去卖,日子过的不咸不淡。
慕容言夜校毕业考试的时候,翠翠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慕容言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担心的是翠翠的身体,小棉才1岁多,翠翠却觉得不要紧,她满怀期待的等着这个孩子的降临,慕容言顺利从夜校毕业,考取了会计证,到桃加镇的烟厂去当了一名会计。每月8块钱。80年代的8块钱,相当于2018年的2000元人民币。慕容言算是进了工人阶级,逢年过节有补贴。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说不定以后还可以上大学呢。
翠翠在来年春天的时候,生了第二个女儿,慕容言给她取名叫慕容梅,翠翠一连生了2个女儿,这下慕容家更加炸开锅了,慕容言的兄弟姐妹全部都结婚生子,全部都生了男娃,偏就慕容言家2个女儿,女儿有什么不好呢,慕容言安慰翠翠,你看,都像你,美美的,在那个年代,那种家庭氛围下,慕容言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属不易。翠翠暗自伤心,感觉无言面对婆家人和娘家人。那个铜脸盆安静的躺在柜子里,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自此往后,慕容言更加努力的当会计,挣的钱一分不少拿回家,把两个女儿养的肥肥的,美美的,而翠翠的人生目标不知道从而开始,变成了要生个儿子,那个铜脸盆就像个魔咒一样,每当想起那个铜脸盆的时候,翠翠就想,为什么生儿子才能用铜脸盆了,娘又为什么要特意这么交代呢?她趁过年的时候回娘家,悄悄地问姐姐,是否有听娘说起过铜脸盆的事,姐姐一脸愕然,说,什么铜脸盆?又去问哥哥,都不知道,原来娘只和她一个人说了,可是这时候娘已经离世了,没有人知道这个铜脸盆到底是个什么物件了。
翠翠回家把铜脸盆取了出来,细细打量,这个铜脸盆,沉沉的,是真铜打造的,泛着昏黄的光,许久没用,已经蒙上灰尘,翠翠把它拿到院子中间,抹了灰,洗干净,又擦干,对着天空,左看右看,重重地扔到地上,哐啷一声巨响,把襁褓中的慕容梅吓醒了,哇哇大哭。翠翠连忙抱起小梅子,从屋里往外看那个铜脸盆,在阳光下泛着昏黄的光,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翠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铜脸盆收进了柜子里。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江南大地,慕容言当会计的第三个年头,翠翠怀上了第三胎,临产的时候,翠翠管他三七二十一,把铜脸盆拿出来,对产婆说,用这个给孩子洗澡吧。翠翠一连生了3个女儿,翠翠心灰意冷,我怎么就生不出儿子呢?妯娌们都是生儿子,翠翠望着第三个女儿,失望至极。三女儿瘦瘦的,脸小小的,像只小老鼠,这时候,慕容棉已经4岁,慕容梅2岁,慕容言给三女儿取名慕容芙,谐音福,希望女儿多福,
一天,慕容言下班回家,趁孩子们都睡了,对翠翠说,“三个女儿挺好,不生了,现在是新社会,男女都一样,你看我们厂里,还有独生女的,人家夫妻一样过得好。“
翠翠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可是,你们慕容家个个都有儿子,我怎么能让你没个儿子呢?”翠翠低低的说,
慕容言心里一股暖流经过,抱着翠翠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有工作的人,拿国家工资的,有女儿也是一样。”翠翠含着泪,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的叹气。
世上事多有奇怪,小芙蓉生下来不到20天,就感冒了2次。每次都要打退烧针,小小的孩子都还知道什么是痛,就要天天打针,翠翠望着自己的孩子,心酸的很,却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天天抱着跑诊所,小芙蓉2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翠翠心想,不会是个哑巴吧,这样一想,额头直冒冷汗。慕容棉和慕容梅在2岁的时候,已经会跑会笑会说话了,这个三女儿,2岁了,还这样傻傻的,走路也是要扶着墙,还走不稳当,外人都说不要紧,有些孩子发育的晚,翠翠这个当娘的心里明白很,她估摸着自己生了个傻子。
突然脑袋里一个念头闪过,铜脸盆。小芙生下来的时候,用的是铜脸盆洗第一次澡,难道是因为洗了铜脸盆,才变傻的?难怪,娘说只有生了儿子才能用铜脸盆洗澡,女儿洗了铜脸盆就会变傻,儿子洗了铜脸盆就会变聪明?
翠翠仿佛破解了一道难题,欣喜若狂,她想起了娘家舅舅,她的四舅是所有舅舅姨娘中最有出息的,在高祥乡乡政府当书记秘书,很受器重,前途无量,娘每每都对哥哥们说起,要向四舅学习,多和他走动。四舅出生时,是不是也是用铜脸盆洗的澡呢?她没听娘提起过,也没有办法去求证了,翠翠没读多少书,自然想不到更生层次的原因,能想到这里,她脑瓜子都象要开裂了一样。
她再一次把铜脸盆端出来,放在院子中间,又把她平时用来装菜、腌菜、泡萝卜用的盆子都拿出来,排成一排,这些装菜用的盆子,有些是用铝锻出来的,有些是铁锻的,能保住菜的味道,比塑料盆要好,但是太笨重,不方便清洗。
自从用铜脸盆给小芙蓉洗了第一次澡后,铜脸盆使用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基本都是用铜脸盆给小芙蓉洗的澡,铜制品在加工出来的时候,要涂抹防锈油,这样就不会氧化,可以长时间保管,色泽大小都不会变。然而,翠翠带来的这个铜脸盆,不仅没有变暗,变尺寸,反而更亮了,大小有没有变,翠翠无从知道,重量应该是没变的,扔到地上,依然是清脆的哐啷一声响。
翠翠正在端详着这些盆子,大门被踹开了,几个穿工作服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慕容言在家吗?“带头的工作服问道,翠翠说,不在,你们要干嘛?
带头的工作服,说,我是计划生育办的,现在正在搞计划生育,少生孩子多养猪,知不知道?你们都超生了,现在慕容言要和我走一趟政府,接受处理
翠翠吓得哆嗦,连忙拉住他们,不让他们往里屋走,她害怕这些人把她的孩子抢走了,她说,慕容言没回来,等回来了,我告诉他就是了。带头的工作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翠嫂子,我认识你,你给慕容家生了3个女儿了,”他顿了顿,又说,“现在国家政策管的紧,我们管的就是你们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一个劲的生,一个孩子吃掉多少粮食,你知道吗?生孩子不能致富,养猪才能致富呀”,他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眼光停留在铜脸盆上,转身向铜脸盆走过去,用手去拿铜脸盆,却感觉拿铜脸盆有千斤重,单手拿不动一个盆子,用两只手端,也只能轻轻挪动一下。干脆不端了,带头的工作服骂骂咧咧的说,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块铁,这么沉。
翠翠见状,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她明明才把铜脸盆从屋里拿到屋外,并没有带头工作服说的那么重,铜脸盆这么邪乎?她已经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计划生育办的人以为翠翠是被他们吓得这样,就说,翠嫂子,你也不用害怕,孩子都生了,我们也不能把孩子怎么样,你只要慕容言来计生办一趟就是了。说完,一行人就走了。
翠翠吓得不轻,不敢再去碰那个铜脸盆,她带着三个女儿,在屋子里等到天黑,不敢出门,直到慕容言晚上回家,天黑的时候,慕容言回家了,他走进院子里,依稀看到摆在院子中间的盆子们,一个个的把他们都叠起来,端进屋里,开门就看到翠翠坐在床头,女儿们都已经睡着了,“翠翠,你咋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翠翠缓过神来,看着他,说“计生办的人来过了,他们要你去一趟镇政府”翠翠正想说铜脸盆的事,却看到铜脸盆安静的躺在墙壁下,翠翠问:言,是你把铜脸盆拿进来的?慕容言说,对啊,进门就拿进来了。咋啦?翠翠听了,心一直往下沉,怕是中了邪了。铜脸盆怕是不祥之物,外人端都端不走,翠翠不敢声张,这是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品。
第二天,她赶紧把铜脸盆收进柜子里,不再拿出来用了,慕容言去了计生办回来,和翠翠说,计生办要我做选择,是要工作还是要孩子,不要孩子就要去结扎了,不然就要丢了工作。翠翠突然想起铜脸盆,她一脸坚定的说,我要孩子,我要生个儿子。我们家有这么多地,那个工作不要也罢。慕容言拗不过翠翠,最后,慕容言丢了铁饭碗,正式回家务农。
从此,翠翠以生儿子为己任,慕容言回家研究起来种棉花之道。一转眼大女儿慕容棉6岁了,慕容梅4岁了,慕容芙也有2岁了,三个女儿咿咿呀呀的,好热闹,翠翠也不偏袒哪个,把自己会的手艺都教给他们,小棉花6岁,能说会道,长得清秀,是个漂亮的孩子。
这一年的冬天,翠翠又怀孕了,这一次,翠翠很淡定,不那么心慌和期待,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力量,静静的等待孩子的降临,10个月后,翠翠生下了第四个女儿,慕容言取名慕容静,意思是尽,不想再生了。翠翠连续怀孕,容颜衰老得快,嫁进慕容家不到10年,30岁不到的人,就已经是30大几的样子了。慕容言也已经由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心顾家的壮年男子,有家有孩子,他已经不再憧憬大学,专心种棉花。
翠翠生了第四个女儿后,有点精神恍惚,时常听到娘在喊她,在梦里和她说铜脸盆的事,她头痛欲裂的额时候,就冲进厨房,拿着刀子,朝着东南方向的窗户,砍过去,边砍边说,滚,给我滚,不要来找我。
说也奇怪,自从拿刀乱砍一通后,再也不会梦见娘了。往后几年,翠翠接着怀孕,到了80年代中后期,医术已经高明了很多,镇医院都有B超技术了,翠翠就去做B超,发现是个女儿,就引产,不要。一连引掉了4个女胎。翠翠要生个儿子的事,在慕容家族甚至桃加镇已经不是秘密,大家从开始的蔑视她,到后来的钦佩她,最后竟然可怜起她来。邻居亲戚们时常来看她,和她聊家常,因为他们感觉到翠翠和他们一样,是真正属于他们的群体了。
赶姑妈已经开始老了,她来到翠翠家,心疼的摸着翠翠的手,叹着气说,“女人,都是菜籽命,扔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这个桃加镇,也真是个怪地方,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要生个儿子,结果生了3个儿子,可是现在呢,儿子们都不争气,我觉得我没怎么过的好,除了自己生了个儿子,在这个地方可以抬起头来,其余的没有哪里更好。”
赶姑妈说的动容,翠翠心里难过,心想,这10年来,自己除了生孩子,就没干过其他事,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除了煮饭下锅,洗衣扫地,腌菜刷碗,种地晒棉花,其余的事她都不会做,然而,各家的女人不都是这些事吗?她觉得累了,真心好累,就这样吧。不生了。翠翠说,“赶姑妈,姑爹会养鸭子,再过几个月,我去你那里,跟姑爹学养鸭子,鸭子大了,可以卖掉,换几个钱,也可以自己做菜。”赶姑妈一口答应。
夏天到了,翠翠带着四女儿去姑爹家学养鸭子,先从赶鸭子开始,赶了一个月的鸭子,翠翠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一阵恶心,一检查,怀孕了。要还是不要?翠翠和慕容言认真的商量,
慕容言说,”这是一个意外来的孩子,就留下吧,生下这个,我们就不生了,我去结扎。“
翠翠说,”这么多年,我都生不出儿子,算了,不管儿子女儿,都不要了。,打掉。“
慕容言说,”不要,对身体伤害太大。”他抱着翠翠,一动不动。
翠翠索性什么都不管了,生个什么就是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还学会了打牌,打麻将,也不去B超了,镇上人别人问,翠翠,你肚子里是儿子还是女儿啊,翠翠就骂他们神经病。
临产的时候,翠翠正在打麻将,突然一阵痛,感觉要生了,麻友们赶快把她扶到房间里,喊来了产婆,翠翠生孩子已经很有经验了,不到半小时,就生出来了,她习惯性的睡觉了,却听见产婆激动的说,翠翠,你生了个儿子,你生了个儿子。
翠翠睁开眼,倏的坐起身,抱起孩子,掀开褥子一看,是个带把儿的。翠翠的表情变化万千,开始哭起来,过了一会,又笑起来,过了一会,又哭又笑。她突然想起了锁在家里的铜脸盆,大声喊,”快去我家,拿那个铜脸盆,铜脸盆,娘,我终于用上了你给我的铜脸盆。”
自从生了个儿子,翠翠觉得天都亮了,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昂首挺胸,嗓门也比从前大多了,这个儿子身体健康,聪明伶俐,活泼好动,半岁就会走路了,咿咿呀呀个不停。
这天,翠翠带着儿子去打麻将,半岁的儿子和麻友们的孩子一起玩,翠翠儿子最小,刚学会走路,和其他小朋友比不得,其他小朋友一溜烟走到池塘边开始玩鸭子游水,把纸做的鸭子放到池塘里,用石子激起水花,把鸭子漂走,翠翠儿子慢慢的走到池塘边,看到那些制鸭子好看的很,伸手去捡,半岁的孩子哪里知道危险;池塘是个斜坡,翠翠儿子脚下一个趔趄,坐进水里,自己起不来,慢慢往下滑,他还不会说话,也不会喊人,其他小朋友没人注意到他,池塘距离正在打麻将的翠翠有个百把米。
翠翠这时候,麻将打得正欢,完全忘记了儿子的存在,恍惚中,听到儿子在喊她妈妈,她心里一欢喜,脱口说道,我儿子会喊妈了,转头一看,儿子不见呢,翠翠明明听到儿子在喊她,扔下麻将,四处找。
很快就往池塘边奔过来,只见儿子已经被水淹到下巴了,翠翠一把捞起儿子,吓得魂都没了。紧紧的抱着儿子,仿佛刚刚死里逃生的是自己。她正要走的时候,想起自己来打麻将之前,是在池塘边洗衣服,用的正是铜脸盆,铜脸盆哪里去了?她四下找,看到铜脸盆安静的躺在儿子落水处不远的草堆里,刚才小朋们在这里玩,把铜脸盆都踢歪了,衣服都散落出来。
翠翠沉住气,定了定神,把铜脸盆带回家,隔天,有个叫花子来桃加镇讨米,一边乞讨一边唱歌,歌词是:花飞花谢花满天,缘聚缘散我等你,只要你欢喜。他敲开了慕容言家的门,慕容言和翠翠正带着孩子门在院子里玩,”求你散点吃的给我,好心人,佛会保佑你“
慕容言准备施舍一点熟饭,翠翠起身,从屋里拿出那个铜脸盆,抓了半盆米,走到门口,对乞丐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缘尽缘散,就此别过,你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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