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之君26北伐仇由(中)

作者: 公子晋 | 来源:发表于2023-08-24 07:30 被阅读0次

    第26章 北伐仇由(中)

    公孙骄亲率五百乘兵车马不停蹄经过晋过东部边城盂县,只见一人年方而立,威武非凡,出迎拜见,公孙骄虚扶了一把,心道这定是出身于赵氏家臣的盂县县大夫新稚狗了。

    路上智伯等人已经告知他此人虽然出与赵家,却历来不喜参与朝堂争斗,因此自上任赵家家主赵鞅逝世后与赵无恤一直素无往来,只顾一心为晋国防守东境,曾屡次御戎狄与国门之外,倒是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公孙骄心道若是能将此人收与帐下,以后的胜算便会大上很多,因此便对其多加抚慰,甚是礼遇。

    新稚狗声如洪钟道:“君上,粮草够不够?要是不够,尽管让俺老狗到县府库里支取便是!”

    “粮草赵次卿已提前备好了。”公孙骄见新稚狗带来的县兵装备一般,疑惑道,“盂县只不过区区弹丸小县,新稚大夫为何能抵御戎狄多年而未尝一败呢?”

    “俺老狗是个粗人,也不懂那些劳什子兵法,戎狄来了咱就抄家伙上,谁要敢逃俺就剁了他!”新稚狗接着自告奋勇道,“君上,你就让俺老狗给你打头阵吧,我这兵器都快生锈了!”

    公孙骄叹息道:“寡人倒是也想让新稚大夫这样的猛将去打头阵啊,可盂县地处仇由之南,又是大军必行之路,位置极为重要,你要走了谁又能守得住这里呢?”

    “俺老狗平生最喜欢挥着大戟冲锋陷阵了,可命不好,居然守城守了二十多年,君上,我实在是守怕了!”新稚狗埋怨道。

    公孙骄劝慰道:“攻伐仇由和固守盂县都只不过是为了我大晋的百姓不受侵害,没有什么不同,只要大夫守好城,寡人自然重重有赏!不过,一旦北伐大军有警,还望新稚大夫能施以援手啊!”

    新稚狗这才老大不情愿地回去驻防,晋国大军再往前行,但见山路崎岖难行,仅能通过一车一马,若不是公孙骄行木马计诱使仇由国君修好路这些臃肿的战车兵只能弃车徒步行走,不过战斗力就大打折扣了。

    墨翟带着二百侍卫紧紧保护着国君,大军车马单行约莫有二十里,终于到了仇由城外,不过天色也暗淡下来,好似一块黑幕,死气沉沉地压向仇由城。斥候来报说仇由城防务松弛,丝毫没有备战,智伯前来象征性地请示国君如何排兵布阵。

    公孙骄信任有加道:“祭祀、祷告与鼓舞士卒这是国君的职责,寡人不可推卸,如今到了战场,我们只能听元帅的。智伯自行定度便是,就当寡人不存在好了。”

    智伯心道这话不是收买军心嘛,我能当你不存在嘛,但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反正我已经在国都布置好了一切,便吩咐大军道:“智宽,你负责将军中两千弓弩手集结起来,与弩箭一同藏与这五百乘兵车之内,待城中火起,城门打开之时便冲入城中,四下乱射。”

    “诺!”一名中等身材的智家子弟上前领命后乖乖退与众将之中。

    智伯又接着道:“智开,你带着军中戟士八千人尾随智宽,待弩兵力竭时便冲上去砍杀狄人,到时保准你有收获,哈哈!”

    “诺!”一名虎背熊腰的智家族人欣然领命。

    “智国何在?”智伯虎视一圈众将士道。

    “属下在!”一名胡须微白的智家老将走上前去。

    “本帅命你率一万兵马速去仇由国各部族处,见城中火起,直接将其余部击溃,不得有误!”智伯严肃道。

    “属下领命。”胡须微白的智国接了堂弟智瑶的军令,他知道自己只要安心奋勇杀敌智家才会与三卿相抗衡。

    “剩余五千士卒由本帅亲自率领,负责保护君上,驰援各军。”智伯胸有成竹道。

    “父亲,兵都被伯父和二位堂兄抢走了,孩儿怎么立军功啊?”智颜哭诉道。

    “军中只有君臣将帅,何来父子?来人啊,把这个在军营中喧哗的士卒给我轰出去,责打三十军棍!”智伯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真是失望之极,不学无术不说还喜欢和同族抢功,要是没有智国父子三人与众门客智家靠自己一人早就独木难支了,现在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蠢儿子以后肯定会惹祸的。

    公孙骄忙劝道:“智伯公私分明,严于律己,世子如此说只不过是想奋勇杀敌罢了,再者大战在即不宜处罚将士,不如智伯卖寡人个面子,权变一下如何?”

    “那就待战后再行惩处吧,智颜,还不谢过君上!”智伯本不想处罚儿子,见国君求情便爽快答应了,不过以前智颜这小子与君上有嫌隙,如今正好借此缓和一下。

    “君上,你对小的太好了,小的以后一定念你的好,老老实实做人。”智颜道。

    “全军就地休整,三更时分备战完毕,等待火起!”众将齐齐应诺,退出帐外,智伯象征性的征求国君意见道,“君上,你看如此安排可有不妥?”

    “甚好,甚好!”公孙骄见智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想来已轻车熟路了,便点头称是。

    晋国将士遂就地休整,一更起身,二更造饭,三更时分已集结完毕。城内的豫让等人早就扮作仇由牧民,运来了上好的马奶酒,天黑不久便找到城门守卫说要出城卖酒。城守以宵禁为由不让豫让等人出城,豫让装作惋惜的样子便与城守对饮起来,不多时守城的守卫们都醉得不省人事,一个个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沉。

    豫让等人先是将狄人的门卫全部解决,而后趁乱举火,打开了城门,只听得城外晋国军士已列好战阵,鼓声阵阵了。

    三通鼓声之后,晋军士气空前高涨,智宽率领的车队率先鼓噪而出,闯入城中,加之车中弓弩手不时四下乱射,狄人无法近身,死伤无数。而后智开的戟兵队如一股洪流般涌入城中,保护着战车内的弓弩手撤退。长戟砍瓜切菜一般朝狄人身上招呼过去,只见狄人战马嘶鸣,手足无措,顿时便炸了营,肢体横飞,惨不忍睹。

    不过仇由狄人虽然国小民少,并遭此惨败,却个个面不改色,依旧愈战愈勇,公孙骄在后面也看不清前方军情,只风骚地拔出长剑,潇洒得舞了个剑花,朗声道:“诸位将士,切不可贪图狄人兵器,随寡人一同,杀啊!”

    智伯率五千兵马便对仇由族人一顿蹂躏碾压,他对自己的一番布置甚是满意,看君上手上那二百名侍卫不用战车,纯步兵作战能有什么成效,可没想到墨翟与众侍紧护在君上周围,如绞肉机般不停绞杀近旁的仇由部族,战绩甚是不凡。

    公孙骄见仇由人兵败如山倒,遂与众侍卫上去清理战场,这地上哪里有什么兵器物品,只见一地蚌镰、石刀等中原国家早已淘汰多年的器械装备,他才晓得仇由还停留在石器时代,简直不堪一击,自己刚才是多虑了。

    仇由国君正在酣睡之中,却被一阵喊杀声惊醒,属下来报说晋国人已经杀到,代君已被晋使抓到,遂大怒道:“赤章曼枝那小子真是个乌鸦嘴,他要不说晋国人背信弃义本头领会这么狼狈么?”

    仇由勇士纷纷劝仇由君东行中山去请救兵,可没等走出宫门便被豫让等人拦住,仇由君哭诉道:“贵使救我,不是说搜到代君就行了么?怎么你们晋国的兵马说来就来了呢?”

    豫让朗声道:“本使让你交人你却迟迟不交,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兄弟们,杀了仇由国君,大家都可以官升一级,冲啊!”

    豫让率先搭箭而起,一箭射中仇由国主,身旁的百夫长韩河天才刚上好弩箭,原以为有了弩箭自己能比得过豫让快的,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自己便慌了,手下发汗几次才上好弩机。待反应过来韩河天便与豫让等人一同上去,与仇由武士们缠斗起来。

    虽说仇由武士装备奇差,可战力确实非比寻常,这种情况之下还令侍卫们倒下了三个,不过豫让等人最终也就险胜在兵器之上,待战胜之后,才发现仇由国君已死在了乱战之中。

    公孙骄等人还在城中缠斗中无法脱身,智家族人个个争先恐后,杀起狄人来毫不手软,就连身为元帅的智伯也曾手刃三人。墨翟带着柏明、祁寒二位百夫长守护着国君,在血色的洗礼中成长。狄人部族一个个倒下,可狄人虽知大势已去却依然负隅顽抗,鲜血染红了墨翟的衣衫,不同种族的语言汇成相同的呼喊映照着一个新奇的人间修罗场,墨翟想退缩却丝毫不敢退却,因为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

    一个时辰后,智国派军中斥候来报,仇由各部均已被制服,智伯命其退下,接着又率领大军拼杀起来。不多时,公孙骄见豫让带着仇由人赤章曼枝赶了过来。赤章曼枝指着豫让手上的仇由国君人头,一边用白狄语向战场上的敌人勇士叽里咕噜说了一阵,他的眼中涌出了沉痛的泪水。狄人部众听闻大头领已死,顿时心灰意冷,战心去了大半,不过还想再战,其中一名武士叽里咕噜同赤章曼枝交涉了一阵。

    赤章曼枝转而对公孙骄道:“上国尊贵的国君啊,您已经得偿所愿进入仇由这个大牧场,仇由的牧民们像可怜的羊羔一般展现在您的面前,要是你还不知足,这些羊羔就会变成牙尖爪利的群狼,为了守卫自己最后一片领地而战斗。”

    公孙骄心道原来这位便是仇由的使臣,不想让部族覆灭才来劝说自己的,不过身为现代人的他民族矛盾再严重也不会残忍到将老弱妇孺全部杀掉,便道:“寡人并没有将你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只要你们仇由人放下武器,让出仇由城,一切都好商量。”

    智伯却道:“君上,本帅想还是把狄人赶至附近河道处尽数杀光,让狄人的血染红这上游的河水,给下游的中山族人看看对抗我大晋的下场只能是国除族灭!之后我军可以将狄人尸体置于穷鱼之丘,铸一所京观,让后世都记得君上北伐的彪炳战绩!”

    公孙骄没想到智伯竟然如此残忍,可能这个时代的对蛮族的战争一直如此残忍,只是中原列国征战尚保留古风,比较矜持罢了,但身为现代人的他情知这些华夏九州的戎狄早晚会被同化,而且能将仇由收服对自己也会有大帮助,便道:“智伯此言差矣,狄夏本出同源,若是杀戮过重,只怕有违天和吧?再者如果将其赶紧杀绝,我军伤亡也将不小,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啊!”

    智伯劝道:“君上何故妇人之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年景公将其姐嫁与狄人潞氏部之君,可谁曾想好景不长,景公之姐却被狄人叛臣所杀,对待狄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即便我军现今伤亡会多上几分,却能一劳永逸剪除祸患,些许伤亡又何足挂齿?”

    公孙骄劝道:“景公之时我晋国国力怎能敌得过当今,彼时狄人叛臣敢杀我晋国公主,而现今的仇由国主连我晋国一个使臣都只能毕恭毕敬,不敢稍有得罪,对付狄人也要恩威并举,何况我晋国早有和戎之策,若仇由归附,我大晋士卒可少受伤亡,还能安心防范中原诸侯,岂不是一举两得?”

    智伯道:“君上,虽然当年魏绛陈说和戎有五利,可毕竟戎狄久居边地,仍不时会兴兵作乱,为后人留下隐患绝非智者所为。”

    “此次和戎,与以往不同,我们可将仇由族人迁与晋国内地杂处,寡人抽取五百男丁与一千马匹即可,剩下的全赐给诸卿吧,如此一来仇由部早已化整为零散布在我晋国国内,他们靠什么兴风作乱?”公孙骄心道智伯还没预测到骑兵的用处,自己若是收编五百名仇由骑兵与一千匹仇由良马,再加上以前从赵无恤手头讹诈的五百匹代马,便可为每名骑兵配备三匹战马,日后便可组建出一支骑兵队伍了,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智伯道:“封给众卿倒也可以,本帅自不会辜负君上之命,将其当刑徒一般看押好,让这些卑贱的狄人世世代代给我晋国人当奴隶!”

    公孙骄心道你们愿意当奴隶就当奴隶养着呗,奴隶的生产效率那么低,反正我是手头急缺人才,要将他们培养成私兵来用,因此便对赤章曼枝道:“寡人的话听清楚了没有,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散居与晋国,寡人便饶你等族人不死。”

    赤章曼枝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国都灭了能活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想要群居在任何一城晋国都不会答应,因此便道:“上国仁慈的国君啊,您的恩德比那长生天还要大,我们的大头领死了,都是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无能,又怎么有颜面留在这世上呢?”

    说着赤章曼枝拿起一把青铜匕首,这匕首在仇由只有贵族才能用得起,是上任大头领赐给自己的,赤章曼枝一心想求死,便朝自己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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