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朦,四面一望无垠,一阵清风微微吹过,细沙轻轻扬起,又轻轻散落。所有留下的足迹就这样分分秒秒的消失不见。
在沙漠中漫无目的的乱跑了半天,林顾三人疲累的再也走不动半步,便席沙而坐。一直穿着薄底运动鞋的李曼,脚底早就被滚进来的沙子磨破了皮。
似乎是疼的麻木了,又或者是太过紧张,以至于都忘了疼痛。反正李曼瘫坐在沙子上,只顾着大口的喘着气。
林顾盯着黑人警察的臂章许久,操着一口土得掉渣的东北英语狐疑的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憋了半天的林顾这会儿可算是倒出空来,便如连珠炮般接二连三的问道:“你是美国警察?你怎么会被他们藏在后备箱了?”
“小伙子,你会说英语?”黑人警察迟疑了片刻,却也并未太过在意,便接着说道:“我叫大卫,是新墨西哥州的一名高速巡警。今天清晨,我巡逻时发现他们形迹可疑,便追了上去。结果与他们交上了火,我的一个同伴当场被打死,而我也受了伤,就这么被他们绑在了后车厢。”说着,巡警大卫用手指了指被血殷红的衣肩。
林顾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抚着眼神若有迷离的李曼,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
沙漠中的气温斗转,随着夜幕的降临,寒月的升起,便从三十几度的高温降到了零度以下。
林顾翻遍了背包,什么遮阳伞、短裤、袜子、手纸扔了满满一沙地。就是翻不到心下向往的帐篷,想必帐篷是装在了行李箱,被遗弃在公路上了。
忽地,林顾眼睛一亮,在背包的最深处掏出了一瓶白酒,名曰‘马栏山’。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在夜风中打了个冷颤。
林顾拧开瓶盖,头一扬,猛地嘬了一口。一道烈酒入口,从喉咙、食道、胃里直至心口,一阵辛辣,呛的他连咳了好几下。
随着酒精在体内的分解,林顾感觉浑身暖了不少。
林顾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都说东北人好酒嗜酒,其实不然。他喝啤酒两瓶就会醉,白酒更加只是一盅的量。大学四年他可没少为此而让全国各地的同胞揶揄嘲笑。堂堂一东北老爷们竟然让媳妇给你挡酒?真是白瞎了咱们美院的这朵鲜花了。这是林顾在大学毕业的聚会上听的最怄火的一句话。
当然这只是醉酒的玩笑话。可玩笑归玩笑,事实却也是事实。李曼生得花容月貌,说她天使面容,魔鬼身材,绝不夸张。刚刚入校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男生如狼似虎的向她猛扑。当中富二代、官二代应有尽有。可最后她却死心塌地的跟了家境平庸的林顾,而且一跟就是三年。
莫非,李曼是为林顾的美色所迷惑?
烈酒带来的回忆被一阵沙尘打破,一粒细沙迷了林顾的眼,他抬手一阵猛柔。细沙在眼珠上一通滑动,伴随着涩痛,一串泪珠夺眶而出。
被冻的有些神经麻木的李曼摇了摇林顾的胳膊,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眯眼睛了。”林顾一手仍是不停的揉搓着眼睛,一手将‘马栏山’递给了李曼。
“白酒?你哪来的?你在家从来都不喝酒的啊。”李曼接过‘马栏山’,有些诧异的问道。
林顾的眼眶一会便被他揉的通红,他小心翼翼的眨了几下眼皮,似乎感觉不再疼痛,便缓缓说道:“上次小炮儿他们来咱家喝酒,剩下的前天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就给装包里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留给房东啊。”李曼笑着说道。
“那老娘们儿我烦的要命,要不是那离学校近又算得上便宜,鬼才忍得了她整整一年。”林顾说着,脑中仿佛浮现了房东的样子,不住的让他有点反胃。
林顾忙甩了甩头,甩去了浮现脑海的房东的样子。他接着瞄了一眼握在李曼手中的白酒,说道:“你快喝一口,喝一口就暖和了。”
李曼轻轻喝了一小口,烈酒入口的刹那,她微微皱了下眉。
林顾瞄了一眼为了不打扰这对小情侣,独自躲到一旁,冷的缩成一团的大卫。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能快点离开这沙漠,活着回到祖国的怀抱吧。”
“是啊。”李曼委屈道。
林顾拿过被李曼立在沙中的‘马栏山’,冲着大卫叫道:“大卫!中国的好酒,好东西!暖暖身子吧!”
深夜的沙漠寂静无比,你似乎能够听得到沙子滚动的声音。
沙漠的温度逐渐回升,寒意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饥肠辘辘。强烈的饥饿感唤醒了沙漠中的所有生物,黎明便也随着林顾腹部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而来临。
三人又饿又渴,温度回升所带来的一丝斗志与希望,渐渐瓦解。终于,在一阵狂沙吹过之后,他们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遥远的沙漠一端,似隐若现的一片密林映入眼帘。三人似乎忽然间足下生风,饥饿疲惫统统抛诸脑后。
所谓望梅止渴,希望唤醒斗志。三人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了过去。
参天大树,郁郁葱葱。虫鸣鸟语,潺潺流水。
三人没想太多,寻着水声穿林而入。呼呼的暖风,潺潺的流水,嘤嘤的鸟鸣,一片硕大的棕榈叶遮住了林顾的视线,他将棕榈叶轻轻撩开。
一束烈阳透过树缝穿插而过,直打在林顾的深邃的眼眸上,他眉眼紧皱,忙抬起右手去遮住阳光。左手下意识的顺手摸出裤袋里的棕色太阳镜,缓缓戴上,方才撂下了右手。
林顾的脚步慢了下来,原因是他发现这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忽地,林顾怔在原地,面色微沉。这不正是他在飞机上那场恶梦中的场景吗!
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贯入了林顾的脑中,而且越来越强烈。
伴随着李曼的一声尖叫,映入画面的是一只盘在树叉上的全身翠绿的毒蛇。毒蛇一动不动,黑色瞳孔垂成一条直线。
一滴露水由树叶滑落,‘啪嗒’一声,滴在了毒蛇的头顶,缓缓的渗进了它绿色的细鳞之中。
“不准动!”慌乱之中却也听得出来,这声音不是林顾他们三人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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