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李广利将军求见。”一名太监进来禀告。
“传他进来。”汉武帝暂且坐了下来。
“陛下，臣有负陛下的圣恩。”李广利一进来便磕头大哭。他将一份奏章举得高高的。
汉武帝让人将奏章呈上，只见奏章上赫然写着：“漠北战败，李陵归降。”
“李陵！”汉武帝又一次拍案而起。
“你！”汉武帝指着面前的李广利大怒。
“陛下，臣知罪，臣自知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还有长姐的期望。臣该死，臣没能拦住李陵将军向匈奴人投降。”李广利既搬出长姐，又甩祸给李陵。
汉武帝听李广利说起长姐，确实想到了不久前过世的李夫人，李夫人只有一兄一弟，如今她的兄长远走异乡，京城中就只剩这么个弟弟。李广利虽然战败，但这毕竟不是他的本意，于是汉武帝的态度开始温和起来。“你下去吧。”
“谢陛下。”李广利总算逃过了这一劫。
不过李陵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身在漠北，朝堂上的大臣大都察言观色，他们顺着汉武帝的心意建议严惩李陵。并且，还有人在朝堂上向汉武帝上奏说：“李陵在漠北迎娶了匈奴公主。”
“陛下，李陵将军绝非如此之人！”司马迁再无法容忍这些人如此诋毁李陵，于是他站了出来，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替李陵说话之人。
“司马迁，《史记》的事朕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你不去改你的《史记》，现在竟然还敢站在这里替一个乱臣贼子说话。朕看你简直不知死活！”汉武帝将这两日对司马迁的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
“陛下，李陵将军此次出征漠北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輮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拳，冒白刃，北首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可司马迁非但毫无惧色，反而还慷慨激昂。
“来人，把司马迁给朕押下去，打入天牢！”汉武帝从未见过敢如此冲撞于他的臣子，更何况还是在这大殿之上。
“陛下，李将军之事尚需定论，臣恳请陛下宽恕司马迁。臣愿领兵出征，保证为陛下荡平匈奴。”尽管霍去病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历史，但他还是要自不量力的螳臂当车一回。
“霍去病，你不过是打了几场胜仗又写了本条令，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保证，你拿什么跟朕保证？”其实汉武帝并不是真的质疑霍去病的能力，他只是恼怒霍去病为李陵和司马迁求情。
“陛下，臣愿意带上棺材出征，倘若不能得胜，臣便葬在漠北！”霍去病和司马迁一样同汉武帝较上了劲，只不过霍去病的较劲属于内投，他更多的将情绪反映到了自己身上。
霍去病这话不仅令大臣们，就连汉武帝也被他震住了。尽管所有人都认为霍去病立下如此重誓无疑是愚蠢和自杀，可他却欣赏这份飞蛾扑火的美丽与勇气。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霍去病，朕命你帅军十万，出征漠北，即刻出发！”汉武帝见霍去病有如此决心，倒是安心了许多。
“是，陛下。”霍去病的这声回答犹如悲壮的诀别。
霍去病的豪言壮语，还没等他到家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去病。”卫夫人自听到传言后就一直在家门口等待儿子，她想起了四年多前，为了再保儿子五年平安而放到他屋里的那口棺材。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整整五年了。
“你今日在朝堂上说的可是当真？”卫夫人一见到儿子就问。不知道为什么，卫夫人竟一点也不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是，娘。”尽管卫夫人并不是自己的亲娘，但这四年多的陪伴，足以让霍去病对她恋恋不舍。
“我当初就知道，五年后你肯定是留不住了。”卫夫人甚至没有挣扎就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娘，你？”霍去病瞪大了眼睛，他万没有想到原来母亲早就知道了他会离开。“娘，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吧。”
门外的风已经吹起了卫夫人额头上散乱的头发。“去病，回你屋吧。”卫夫人想再看一眼终将埋葬儿子的那口棺材。
卫夫人看到儿子屋内的这口棺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她去找了一块布，仔细的擦拭着这口棺材。她一边擦一边向儿子讲述了，四年前她刻意隐瞒的有关这口棺材的事情。在卫夫人向儿子讲述完时，这口棺材也恢复了它原来的模样。
“虽然它最终要深埋地底，但至少去的时候它还是新的。”
卫夫人擦完棺材，不得不坐下歇会儿，这两年她也开始渐渐老了。卫夫人坐下后却见儿子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你早就知道了？”她问。
霍去病点点头。
卫夫人紧接着又问：“那若初呢？”
霍去病还是只点点头。
见此，卫夫人的脸上又添一份悲凉。“看来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卫夫人开始一步步的走出房间，同时她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点点的消失。“也好，这样我们就都不需要安慰了。”
卫府度过了一个寂静的下午和无言的晚餐。
这日晚上，林若初突然来到霍去病的房间。“这最后一仗我想和你一起去。”
霍去病看到满眼焦虑但尚有表情的林若初，他摇了摇头。然后在林若初刚要反驳时，他说道：“不是你想，而是必须，是我们必须一起去。”
林若初笑了，但眼泪却夺眶而出。“好，明早见。”
“等一下。”霍去病叫住即将出门的林若初，他缓缓地走向林若初，同时掏出了林若初送他的那把枪。“对不起，只给你留了一颗子弹。”
“你打仗危险，你留着它。”林若初把霍去病连手带枪一起推了回去。
“若初，我问你一个道德问题。”霍去病重新将枪拿回要交给林若初的状态。“在同样危险的情况下，一个姑娘和一个男人你会选择先帮谁？”说完霍去病拉起林若初的右手，把枪放到了她的手上。“不要让枪为难。”
面对如此艰难却又显而易见的选择，林若初慢慢的握紧了右手。
“明早见。”霍去病对接下了枪的林若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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