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和女主人

Lisa和女主人

当我们还买不起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得离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

Lisa今年十六岁，在本县城找了一份保姆工作。Lisa心思缜密，工作任劳任怨，是位善良的姑娘。

Lisa从小孤苦伶仃，父亲在她三岁那年在工地出现意外去世，留下母亲和她，俩人相依为命，一起经历风风雨雨走过十三年，平凡而知足。这让Lisa懂得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时间会慢慢抚平创伤。母亲在一家超市上班，拿着每个月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生活时常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自从父亲离世以后，Lisa开始变得寡言少语，上学时只和村庄里的几个朋友有来往，其余的同学甚至一学期难得说上一句话。还好，Lisa为人乐观，爱帮助朋友，也有了一两个闺密，友情也算得上圆满。

Lisa顺利地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可是，昂贵的学费让Lisa母女难以抉择，母亲东拼西凑还是无法凑出钱来给Lisa上学，Lisa明白母亲肩上沉重的担子，晚上，Lisa和母亲促膝而谈，说自己放弃上高中的机会，去找份工作赚钱养家。母亲心里纵然一万个不愿意，但现实就是如此，没钱就上不了高中，没钱就抬不起头。Lisa想找个离家近点的工作，这样可以照顾母亲，Lisa就独自在县里找了份保姆工作先干着，不是全职保姆，只负责打扫房子卫生，煮饭做菜，接送孩子。一有空就会回家陪陪母亲，和母亲谈谈心，帮母亲捶捶背。

家的主人是位妇女，三十岁。脾气暴烈，在人群中孤芳自赏，丈夫长期在外出差，一年难得回家三次。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五岁，女儿六岁。女主人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官职是个主管，说是主管，其实是靠关系坐上去的。每天去上班也就是走个形式，脸上浓妆艳抹，在领导面前装乖卖萌，使得不少领导竟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女主人轻轻松松地上班，对新来的员工苛刻，对一些老职员嗤之以鼻，以自己二十年的职场经验来训导初入社会的员工，夸嘘自己有多厉害，有多聪明，然，一切都是自作聪明而已。白天上班空闲时就在办公椅上抽着烟，画着妆。老板看到了也不好意思说，毕竟是有“后台”的人，所谓“后台”就是金钱和美色。

下班后，会和一群同事出去瞎逛，去KTV唱歌，喜欢喝酒，回到家就去邻居家打麻将。偶尔会脚踩两条船，一枝红杏出墙来，反正也就天知地知她知和那条船知，她老公怎么也都不会知晓。日子，过得“很潇洒”。

女主人的两个孩子从小被溺爱，十分调皮捣蛋，总以捉弄Lisa，来当笑点。上学一定要坐车，吃饭一定要人喂，睡觉一定要人哄。停留在“三岁”阶段。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太子公主生活。而打理这一切的，做牛做马的，是Lisa。

Lisa刚来的时候，女主人对Lisa还算不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会告诉Lisa，Lisa觉得女主“人品”挺好，一起吃饭，休息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卧室，Lisa很钟意。

可是，一周后，女主人渐渐露出本性。一回家，袜子衣服随地一扔，酒味在房间弥漫着。经常对Lisa颐指气使，“去，把马桶清理干净”，“把我的高跟鞋洗了”，“我的内衣呢？快找出来，我要穿”。她尖利的嗓门恐怕连玻璃都能穿透。Lisa只是默默地完成她的使命，只要Lisa稍微做错，女主人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女主人又爱“完美”，爱吹毛求疵，地板上不能有眼睛看得到的一丝灰尘，否则要重新打扫。要是在公司受上司的气，回到家趁机一脑子全都发泄给Lisa，Lisa明知道女主人借机发泄心里的坏情绪，也只能忍气吞声，Lisa懂得这一切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除非辞职，但想到了母亲，她的心又微微颤抖，她要照顾好母亲，让母亲能够吃饱穿暖。

Lisa在回家的路上顾影自怜，连呼啸而过的风都在嘲笑她，回到家把所有的痛苦憋在心里，只字不提，母亲问她工作如何，Lisa回答：工作很好，那家的主人待我不薄，很照顾我。母亲听后满足地笑了……

一个月后，女主人给了一间黑暗狭窄的房子给Lisa居住，那间房子是女主人以前宠物居住的地方。有时晚上Lisa会被老鼠的声音惊醒，害怕的躲进被子里，口里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心惊胆颤地度过在这里的每一天。她脑海里又滋生了辞职的念想，另外找份工作，不让母亲知道。可是，没有文凭，岁数也年轻了点，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更是难以找到工作，所以她暂时还是取消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为了生活下去，我们需要工作，但工作有时让生活面目全非，我们没有目的，只是想让自己能吃饱穿暖，或者能一直都吃饱穿暖。

有一次，Lisa在客厅打扫卫生，俩孩子也在客厅玩耍，突然，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花瓶摔落在地上，Lisa回头一看，两个孩子玩耍时打翻了花瓶，但两个孩子并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犯了错误，继续沉浸在游戏中无法自拔。Lisa过后把花瓶碎屑扫了，悄无声息地继续打扫卫生。

晚上，女主人回家，恶人先告状，两孩子见妈妈回来，立马就说Lisa把花瓶摔烂了，女主人顿时眼角上皱，脸紧绷着，不问原因，就质问Lisa怎么摔烂花瓶的，Lisa解释花瓶不是自己摔的，两孩子可能事先商量好了，必定要将黑锅盖在Lisa头上，于是赶紧插上话说：今下午Lisa在打扫卫生时摔的。女主人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对Lisa说：知道一个花瓶要多少钱吗？足够你半个月的工钱，扣你工钱你心里又不服，做事又不仔细，连我两个孩子做得都比你好。Lisa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不是我摔的，是你两个孩子游戏时不小心摔的。两孩子见局势可能对自己不利，撒娇地对妈妈说：我们真没有，我们当时在楼上看电视。女主人不屑地对Lisa说：好了好了，不要解释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再有下次你就卷铺盖走人吧。Lisa心里才明白，女主人对人不对理，宁愿相信两个年纪轻轻的孩子，也不愿相信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开头说到，Lisa不是个全职保姆，Lisa每天都要做工作份外零零碎碎的差事。大清早叫Lisa去买包烟啦（现在的女人吸烟瘾度不亚于男人），心情不好想喝酒了让Lisa去买几打酒呀，让Lisa叫上邻居来她家打麻将呀。似乎Lisa成了她的奴隶，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Lisa一直忍耐着，她想试一试自己到底有多坚强，内心到底有多强大。

三个月后。某一天晚上，两个孩子已经在二楼熟睡，Lisa在洗碗。突然，只听见门被“哐”的一声，Lisa看向门边，女主人和一位大概四十五岁的男子搂在一起缠绵，举止暧昧。看来两人都喝醉了。说着醉言醉语，Lisa听着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然后，女主人和那位男子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女主人的私人卧室，Lisa隐约听到卧室里的声音，至于里面是怎样地翻云覆雨就不可知晓了。第二天大清早Lisa在扫地，女主人卧室的门开了，Lisa看了一眼，女主人正笑着和男子耳语，过一会，女主人送走了那位男子。回来时，女主人对Lisa说：这件事情就只有你知道，不准和别人提这件事，要是我老公知道了，你以后就没好日子过！听见了没有？Lisa回应：嗯，好，听见了。（后来女主人不知道，其实她女儿在楼上已经看见了她妈妈和陌生男子亲密的那一幕）。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六个月后的某一天早晨，Lisa准备从自己家里坐公交去上班。前一天晚上Lisa回家了一趟。Lisa一路奔跑赶往公交车站点，路上看见一位老大爷拉着三轮车，三轮车上装满了青菜，准备去集市上卖。老大爷拉着车到了一个长长的缓坡，一步一步地往上拉，走得很慢，很慢。Lisa看见了这一幕，奔跑的步伐停了下来，心被震慑了一下，马上，Lisa跑到老大爷的三轮车后，两手推着三轮车一步一步地往前滚动，一秒，两秒，十五秒，终于上来了。老大爷和Lisa脸上都流出了汗水，快乐的汗水。老大爷对Lisa说了声：小女孩，谢谢你呀，真懂事。来，拿点青菜回家炒。Lisa对老大爷说：大爷客气了，助人为乐嘛！应该的，嘿嘿！说完Lisa又赶紧奔去公交车站点。Lisa以往总能算好时间赶上公交车，可今天到车站点，却只能看着模糊的车尾号空着急，是的，Lisa错过了五分钟一趟的公交车。五分钟后，Lisa坐上了公交车，Lisa知道自己到女主人家已经迟到了。到女主人家，Lisa看了看表，这时女主人走了过来说：现在看钟有用么，已经迟到了，五分钟！你有没有把工作记在心上？不想做的话就立马滚蛋，在我这工作只允许你提前来，绝不能迟到，听到了吗？Lisa低声回答：恩，听到了。女主人说：什么？Lisa扯大了点嗓子说：听到了。话毕，女主人趾高气扬地走向厅堂，Lisa低头望着地板陷入沉思，额头上的几滴汗水慢慢地落入地面……

Lisa在这里工作了八个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她能忍受，唯独就是忍受不了女主人。十月一号的中午，Lisa决定了——辞职！Lisa还是无法忍受女主人对她无尽的压迫，再三考虑还是选择离开。Lisa跟女主人说个善意的慌：Lisa说要回家陪母亲，准备在家附近开个小卖部谋生。女主人听后露出了难看的脸色，但她对Lisa又无可奈何，只能同意Lisa辞职。女主人对Lisa说：走吧走吧。就这样结束了八个月如噩梦般的日子，辞职后，Lisa漫步在马路边，望着星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晚上，Lisa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自由快乐地奔跑着，草地里全是面包和牛奶，Lisa再也不用为了生计的问题而担忧了。

想起尼采曾说：

如果你明白为了什么而活，你就能忍受任何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