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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郑副校长。
明面上，他负责教学工作；实际上，学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做主。他是大校长亲手提拔培养的嫡系，自然被信任，受重用。
8月底，是惯例的工作调动时间，新调入的老师要来学校报到。然而，校长日理万机，这些许小事，必然是由郑副校长全权处理。
敞开办公室的门，郑正襟危坐。敲门声起，他头都没抬，淡淡答“进”。
“哦，老师，我是新调入咱们学校的。我想问一下要找谁报到啊？校长室锁着门，没人。”一个清脆的女声。
“把资料放桌子上，你️先去外边等一会儿。”郑依然不抬头，奋笔疾书。
女老师道谢退出。郑扔下笔，靠在椅背上，慵懒，惬意。他伸出食指中指，把桌角的资料夹过来，掀开一角，“吕菲”两个字写得端端正正。
“这一天还算轻松。”他翻翻桌上的四份资料，心情不错。“明天再来，又是一天的加班费。”
大校长电话，晚上有个局，工商局一个熟人组的。郑恭恭敬敬地应下。校长好酒，他得充当司机。
六人局。郑旁边坐的是个30岁左右的女人，看上去不够大方，不像是那种能活跃气氛的人。
工商的副局热情介绍，女人含笑：“曹校长我没见过，但久闻大名；郑校长，上午报到时见过。不过，郑校长应该不认识我，他那会儿正忙。”
副局举杯：“我这侄媳妇儿就拜托二位校长了。我侄儿在国外，她一个人带孩子上班，确实不容易。”
旁边的年轻人笑：“嫂子，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最近招办不忙，我干点跑腿儿的活儿还是没问题的。”
另一个中年人言简意赅：“等我那老同学回来，咱们再约上两位校长好好聚聚。”
临别，大校长醉眼朦胧，车轱辘话又滚了一遍：“吕菲，以后有事，你就找我。呃，找郑校长也行。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郑频频点头应承。趁其他几个人不注意，作揖道歉：“吕老师，我上午实在是失礼，千万别跟我计较。”
“高老师，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答应你了？这班该安排给谁，是学校领导班子一起商定的，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郑拍桌子。
对面站的，是他中学时代的班主任。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把证据拿给我看看！哦，你没录音？你没录音，就说明你没证据；没证据你在这儿跟我嚷嚷也没用啊！”
看着含泪离开的高老师，郑满眼鄙夷。这个班成绩第一，中考成绩绝对差不了，怎么可能还给你？当初许诺，不过是为了哄着你出去支教。现在任务完成了，我还哄你？切！
想起安排支教这回事，郑副校长摇摇头，唉，不堪回首啊！
对口学校远离县城，还不通公交车。安排谁去？为解决这个问题，他差点儿把自己薅成秃子。
这个学校，是县直属单位。学校的老师，大部分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背景。
最初的方案是抓阄儿。凭运气，看手气，公平。只可惜，他的阄儿还没揉好，已经有1/3的人扬长而去。
数学组的陈大姐不紧不慢：“我不抓；要是非叫我抓，我惹不起你们，行，我抓。只是，抓着了我也没法儿去。要不然，学校就给我派个专车呗。”
第二个方案是支教者有奖励，绩效加10分。方案一出，轩然大波起。
一部分人大叫不公平，一样的工作量，凭什么支教的就多给？
另一个声音同样高亢：辛苦奔波一大年，回报就这么区区10分？寒碜谁呢？
第三个方案是借鉴来的：支教变成评职称门槛之一。半个月内，自愿报名。总算有了点成效。郑长出一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是出早了。报名人数较规定人数少一个！局长面沉似水。
郑找到高老师，以极低的姿态。“您看，全校200多人，就咱们俩有师生之情。如果您不救我，我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各种哀求，各种许诺。高老师却只有一个要求：“这个班是我一路带上来的，我舍不得他们。咱们得说好，等我回来，我还要这个班。”
郑抖着二郎腿腹诽：“您老人家都该退休的人了，还这么较真儿，没劲！”
“余老师，我知道您身体不好，是真不想来麻烦您哪！但是，这没班主任接孩子们进班，家长们肯定不干哪！而且，这事儿传出去，对学校、对老师们影响也忒不好啊！”
“您看，您先暂时代一下，把学生先安排好。后期肯定还有调入的老师，到时候再安排人接替您。为了学校的名声，也为了这些学生，您就再燃烧一把！”
“学校会考虑您的身体状况，比如跑操这些事，您跟不了就不跟了，我们安排别的班主任帮忙盯一下。”
“余老师，我代表学校感谢您！您真的是大公无私、勇担责任、一心为公啊！您放心，学校不会亏待您！”
教师量化贴出来，余老师被扣了三分之二。
郑面色淡淡的：“余老师，你工作多年，不可能不明白什么叫量化。做了就有，不做就没有，这是量化的本质。”
“你腰疼？腰疼可以请病假啊！你写假条儿，开诊断证明，我们给你递到教育局，章一盖，你放心看病就得了！”
“不对吧？你这腰疼的毛病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是当班主任累的？你这意思，学校还得给你申请个工伤？”
某语文老师言简意赅：狗脸！
鄙人才疏学浅，于是虚心百度“狗脸”——
其一：变脸快，有利益就摇尾乞怜，没有利益就张牙舞爪咬你。比喻不记别人好处，落井下石的人。
其二：北京话习语,指喜怒无常的人。翻脸不认人,指对人态度突然改变,不顾先前的友情。
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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