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小萝卜头”
文/石岩磊
重庆白公馆渣滓洞“小萝卜头”宋振中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而抗战期间甘肃兰州也曾出过一位类似的人物，极富传奇色彩，有网友将其故事编成了舞台剧，并想让我帮着修改剧本，在这方面我的确没有经验，便婉言谢绝了，但也勾起了自己对这段历史的浓厚兴趣，就搜罗了大量相关资料，其中许多事迹感人至深。
1940年的一个夏夜，中共甘肃工委副书记罗云鹏和他的战友被国民党警察抓捕，一同入狱的还有他的妻子樊桂英和8个月大的女儿罗莉丽，由于敌人从罗云鹏身上搜出了内部文件，他的身份便暴露了，但他铮铮铁骨始终未吐露丝毫党的秘密，特务便将目光投向樊桂英，试图从她这里获得更多线索，没想到这位母亲面对皮鞭、老虎凳、竹签等严刑逼供守口如瓶，其坚贞不屈的倔强令人肃然起敬，而在监狱里长大的孩子却让人怜惜。
由于狱中的伙食奇差，樊桂英很快就断了奶，小莉丽只能吃大人们从牙缝里省下的黑面糊糊，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头大脖子细，可狱友们都十分宠爱她，戏称其“小萝卜头”。恶劣的生活环境并没有扼杀孩子的天真烂漫，小莉丽从叔叔阿姨那里学识字、唱歌、跳舞，而且最喜欢找一位大胡子叔叔玩，他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西部歌王”王洛宾，因为有投共嫌疑而被下狱。
有一次“小萝卜头”让王洛宾猜世界上什么最好吃，“歌王”说是包子、馒头、苹果，可小莉丽都一一否定了，最后孩子摊开小手，原来是两粒豆子，是狱警遗落在地上的，而莉丽如获至宝般捡起来，当做美味舍不得吃，站在远处牢门里的樊桂英听着他们的对话早已泣不成声。眼前的一幕使王洛宾百感交集，忙找出牙膏皮写下了那首有名的《大豆谣》：
蚕豆杆低又低，
结出大豆铁身体。
俐丽对囚徒夸大豆，
世界上吃的属第一。
小俐丽，笑眯眯，
妈妈转身泪如雨。
街头上叫卖糖板栗，
牢房里大豆也稀奇。
小俐丽，有志气，
妈妈哭声莫忘记。
长大冲出铁大门，
全世界大豆都归你。
后来罗云鹏被敌人杀害，临刑前一家三口才得以团聚，他再三叮嘱妻子要将女儿的名字改为罗力立，“一个字是力量的力，另一个字是立于天地之间的立。我们的孩子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不能忘记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责任，要充满力量地立于天地之间”。1946年8月，敌人因找不到樊桂英是共产党员的确凿证据，便将她们母女二人释放了，罗力立长大后当了一名人民教师，现在已光荣退休，母亲于2001年病逝。
这段历史并不遥远，尽管有些沉重，但我们永远不能回避与忘却。一个懂得回顾的人，才不会反复跌跤，一个不忘过往的民族才不会走回头路。老一辈人经历过太多的磨难与屈辱，他们承受过无数的艰难困苦，我们不能因为眼下的安宁与繁荣而忘掉过去，将不堪和苦难封存，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般躲避残酷的往事。好在有人在竭力吹掉历史上的封尘，令世人看到曾经的大义凛然、曾经的义无反顾，再现我们民族的风骨。虽说我没有给朋友帮上忙，可心里一直祈愿她们的演出能够圆满成功。
202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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