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霞老师办完退休手续，第一时间取出了住房公积金20万元，然后打电话兴奋地告诉远在边疆的妹妹：“云霞，把银行卡号给我发过来，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老姐，我说过我不要了，我钱够花。”云霞在电话另一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末了还不忘给姐姐祝福，“祝老姐终于光荣退休。”
姐姐锦霞顾不得谢谢妹妹的祝福，有些生气地的口气：“让你把卡号给我，别说那些没用的的，我生气了。”生气，以前对妹妹很有用，妹妹就会妥协。
可是这一次妹妹还是第一次不听姐姐的话：“我就不给，我也不要那些钱。”
“好吧，我有办法。”姐姐锦霞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以后连续几天，云霞的支付宝里每天到账2万元，五天，整整到账10万元。看着余额宝里多出的10万元，云霞的思绪被拉到了几十年前。
01
锦霞和云霞是一对亲姐妹，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一场变故母亲失去了生命，6岁的锦霞被奶奶带过去和叔叔家一起生活；4岁的云霞被寄养到乡下的保姆奶奶家。从此，姐妹两个被迫分开了。
父亲毕竟还年轻，很快就有了新欢，对锦霞不管不问，而对云霞不过是月底回来给点生活费而已。
他们的叔叔性情中人，虽然自己也有家庭，但对大侄女也疼爱有加，锦霞身体从小就弱，叔叔每天陪着她锻炼，给她单独增加营养，不但婶婶不满，连小堂弟和小堂妹也羡慕不已。毕竟是供给时代，买什么都要票才能购买的。
每到过年，叔叔则到乡下把云霞也接到城里过年，婶婶也同样给云霞准备一套新衣服。
每每这个时候，锦霞就会拿出平时积攒的零花钱带着云霞到街上的画书摊上看画书，为了省钱，姐妹两个合起来共看一本。坐在小板凳上，两颗小脑袋挤在一起，北风吹着，锦霞让妹妹的小手揣在袖筒里，自己翻着画书和妹妹一起看，成为了一道风景。
暑假里，叔叔再把锦霞送到乡下保姆家里和妹妹云霞生活一段时间，让姐妹俩联络一下感情。
02
就这样在你来我往中姐妹两个慢慢长大了，姐姐高中毕业回到本地当了一名小学老师，而此时的妹妹因为保姆奶奶瘫痪无奈辍学，在家照顾老人的生活起居。
奶奶接替了云霞照顾保姆奶奶的工作，云霞才得以重返学校读书，姐姐微博的工资支撑着妹妹的学业。
姐姐结婚后，妹妹因为初恋失败，心灰意冷，也以志愿者身份到了外地就业，和家乡的联系仅限于和姐姐书信联系。每每此时，姐姐都说一切安好，妹妹也就放心了。
妹妹在边疆还算顺利，有了家，有了孩子，生活平淡无奇。
2009年，思乡心切的云霞终于回到了家乡。
第一站先去看叔叔，虽然知道叔叔身体不好，但见到叔叔的那一刻，云霞抱住叔叔哭了：“怎么这样了，怎么这样了……”曾经俊朗的叔叔此刻头发白了，眼神也不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后来云霞才明白，叔叔患了心脏病，后来引发其他病症，身体已经虚弱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
陪着叔叔婶婶和堂弟一家过个年，云霞就去看望姐姐了。
虽然在以前的信中得知姐夫因车祸过世了，原以为有叔叔庇护着，姐姐不会太艰难，可是在车站见到姐姐的那一刻，姐妹两个抱头痛哭：曾经小鸟依人的姐姐苍老许多，而性格倔强的妹妹也被边疆的风沙摧残得皮肤黝黑了。
和姐姐相处的那几天里，姐妹两个几乎形影不离，懂事的儿子贴心地把水和瓜子之类的都端在房间里。
和姐姐的交流中，不经意间云霞知道了姐姐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姐夫刚过世的时候，婆家人就放话：要是改嫁，把儿子留下！从小就母爱缺失的姐姐，怎能舍得唯一的儿子呢？于是净身出户通过同学的帮忙调到这里工作，省吃俭用买下了这个小房子，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毕竟有工作在身，云霞恋恋不舍地要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悄悄地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塌钱，背着姐姐亲手缝制的棉被回到了自己的小家里。
本计划下个春节还要回来看望叔叔的，可是叔叔没有等到那一天，云霞走后的第三个月因心脏病发作，走了!
云霞痛苦万分，无奈距离太远无法送亲人最后一程，只能拜托姐姐，和堂弟堂妹一起给叔叔买了墓地。
03
锦霞的儿子当年高考，成绩不理想，只考取了本地的一所专科学校，但是云霞照理给姐姐寄去了贺礼。
以后锦霞的儿子上学、过年、毕业，云霞都有所表示，毕业那年的春节，锦霞的儿子放寒假从学校直接到了云霞这里，整个假期云霞把外甥照顾得妥妥贴贴，不但衣服例外一套新，还给外甥更换了箱子，过年又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
回到家里，锦霞看到儿子的全副武装，立马打电话说了云霞：“你看看你，花这么多钱！”
“这些年我不在老家，也没有给过孩子任何帮助，就添点随身的东西。”云霞赶忙给姐姐解释，云霞明白，姐姐是心疼自己。
锦霞的儿子毕业后，就到本地的市里开始创业，和空调代理商合作，加工空调外机支架，起步阶段资金有限，如此艰难，可是锦霞能力有限，也给不了儿子太多的帮助，尽力而为给予支持。
三年后，小伙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对象是高中同学，在一家医院当护士，感情一只不错。
买房子成为了头等大事，无奈之下锦霞卖掉了自己的住房给儿子付首付，自己则住到学校宿舍里。毕竟小镇上的房子不值钱，首付还差一点，云霞担心姐姐为难，果断转过来5万，房子才得以顺利拿到手。
04
儿子在创业起步阶段，收入不稳定，锦霞只能替儿子背负着房贷，可是给儿子提亲要给彩礼的，虽然只是个过程而已。
无奈之下，看到姐姐一筹莫展，云霞又果断出手5万元，姐姐又借了一部分，终于筹齐了彩礼钱。
欣慰的是儿媳妇用彩礼钱给新房里添置了家具和电器，自己还陪嫁了一辆按揭车，婚后也是儿媳妇自己还车贷的。
给姐姐钱的时候，云霞担心姐姐有压力，只说是借给姐姐的，以后姐姐什么时候有钱再还回来。
等到云霞的女儿结婚的时候，云霞享受到了退休待遇，夫妻两个拿出所有的积蓄和亲家共同首付了婚房。
这个时候姐姐很无奈也很抱歉：“云霞，你看我还着房贷，还要还借的彩礼钱，一时半会还不了你的钱。”
“其实，那是我帮你的，根本没有想到让你还。我那时候要不是你帮我，我早就退学，哪有我的今天。”云霞说得很诚恳，都是心里话。
“那时候工资低，也没有给你更好的生活。”锦霞提起过去，还有点抱歉。
“你已经尽最大力气了，老姐，我真的很感激你那些年对我的付出。”云霞一只在打消姐姐的顾虑。
“那好吧，等我退休把公积金取出来再还给你。”公积金是锦霞最后的底气。
04
独自带儿子的那些年，锦霞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只有在业务上下功夫，曾经被评为市级优秀教师，职称也拿到了副高级。
到退休年龄的时候，儿子的房贷还没有还完，自己手里也没有任何继续，一旦选择退休，锦霞的收入减半。无奈之际，锦霞选择了延退。
反正也不用和年轻人争职称，又资历深厚，无论是语文还是数学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依然是教学骨干，锦霞在学校还是被重视的，工作还算顺利。
平时上班，寒暑假到儿子工作的地方小住一段，享受天伦之乐，忙累幸福着。
平时锦霞和云霞分享感受的时候，曾经感叹过：“和他们住在一起，真的不方便，年轻人大手大脚，我这里省吃俭用……”
这点云霞也深有感悟，只得劝慰姐姐：“你又不长期和他们住在一起，开心了就多住一段时间，不开心就回学校去。”
锦霞想想妹妹说得有道理，也不再纠结和儿子一起生活的烦恼了。
05
时光任然，转眼间锦霞就到了真正退休的年龄了。
办完所有的退休手续后，取出公积金第一件事就是还妹妹的钱，10万元，已经借了整整8年了，不说利息，本金要还给吧！
尽管妹妹早就说过不要这笔钱，锦霞还是坚持要换。妹妹不给银行卡，那就分批转到妹妹的支付宝里了。
云霞知道不说服姐姐，她是不会收这笔钱的，于是给姐姐在微信上留了话：
老姐，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笔钱和你对我的付出实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且不说小时候你舍不得花零花钱，等着我过去的时候给我租画书看，那是我的阅读启蒙，阅读习惯一只延续到今天，我才能于文字为伍，用文字书写心声。
要不是你供我继续上学，保姆奶奶过世后，我很大可能性就像我的小伙伴们一样相亲、早婚、生一群孩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一生都未必走出那个小地方。
至今我还记得2019年元旦我外出办事，路过你那里决定看望你，走出车站的那一刻，你立马抢过我的行李帮我拿着，其实我比你强壮得多。
路过烤红薯的摊位，你立马给我买一块烤红薯，犹如我们小时候一样塞到我手里：“快吃，别凉了。”那一刻我别过脸去，偷偷擦去眼泪，担心你多想。
这些钱你收着，在儿子所在的地方买一个小公寓，哪怕位置偏一点也无所谓，母子之间好有个照应，彼此也有独立的空间，不至于和儿子儿媳出现矛盾的时候没有个退路。
你的退休工资高，我的退休工资低，若是老天给我们机会，我到你那里小住，或者常驻，吃你的，喝你的，别嫌弃我烦就行。
……
写完这段话，云霞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毫无意外地着10万元又从云霞这里“流浪”到姐姐锦霞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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