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堂哥问我过年回不回去。我说不了。
他说回去一起喝酒。这样的理由还是牵强了些,我们在这一样时常聚餐,虽然他在东莞。我在深圳。
当初迫不得已,背着小背包,简单装了一些夏天的衣物,来到了东莞,据说熟人介绍,做电脑方面的设计工作。
当初也并不懂所谓设计,倒是视频编辑拿手一些,说着可以去哪里学习一点东西,再加上当时心理状态并不好,就默默地来到了东莞。
熟人是好久不联系的曾经的兄弟,地方是一个不大的车间,就不到二十人,做着模具工作,工厂主要制造硅胶产品。
来了后,那个熟人递了一支烟给我,交代来这里要从头到尾摸熟悉,一步一步来,我是无所谓的,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在厂里上班,而且这里的环境并不算好。
就这样,我在这里做着重复的事情,一天一天过去,直到我的堂哥家里出事,要外出打工,其实是要在外面冷静一段时间,陪同嫂子,大妈,还有没满月的女儿。
他们听说我在熟人这里搞事,于是找了过来,然而一看到这样的环境就有些失望了,堂哥说,这里气味比较大,我建议你尽快再找一个工作。在哪做不是做,反正也是做普工。
我也想过,当初第一天来知道这里的环境不怎么样,不过干了几天。倒是没有那种排斥了,那种塑胶的味道似乎嗅习惯了,也渐渐没有闻到过了。
我摇头,至少现在这干些时候,一来就走并不好,堂哥点头,没有几天,他就加入了普工行列。而他代替了我的工作——清洁硅胶产品。而我,就彻底成了一名模具工。
我以前听说模具工多苦多累,并不以为然,再苦再累还有当兵那两年累吗,当然,在干了之后。我才知道,这所谓模具工的苦累有很大一部分和枯燥有关。
每天站着工作十二个小时,每天重复一个动作——机器打开,把硅胶放进去,然后关上。每套动作间隔三十秒有时赶工要快到二十五秒,机器前放着一个凳子,每次间隔不过坐个三四秒,所以形同虚设(我不知道是谁摆在这的)。
终于,两个月做完了,我觉得这样熬下去,我没赚到钱就不说了,人也会变成呆子,我受不了这种枯燥又重复的工作,我觉得自己在挥霍生命,我决定离开。
在有这个念头的第二天我就和这个熟人交流了一番,当晚离开了。
堂哥第二天也离开了,说我不和他在一起做着没意思。
于是我们从虎门来到了长安,长安,我不是第一次听说,确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和我印象中的古都长安是两码事……
东莞有两宝,光宝和金宝。光宝不知在哪里,但是金宝就离我们的出租屋最近。
我开始还很诧异为何嫂子要在长安租房子,她后来才说这里是堂哥和她相爱的地方,也是当初她为了和堂哥结婚家里不同意而离家出走后堂哥随之追来的地方,当时他们两个在一处工厂,嫂子做着文员,堂哥做普工。
金宝电子厂是长安数一数地的大厂,普工就有一千多人,这样一个热闹的打工地带,自然让我等心生向往,用当初我的话说就是,要去就去大厂,好有发展前途。
进了金宝,我有种重回校园的感觉,那一个个年轻男女。那下班后脱下防尘服打扮时髦的一对对,和当初青春懵懂的校园情景太像了,我内心或许开始枯朽,以至于来到这样一个地方竟然开始悸动。
我和堂哥被分到了一个组,他做机器通电测试,我做质检,他每天抱着几十斤重的机器来回无数遍,我每天拧螺丝接电线无数次,两人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做着。
后来知道要上夜班,堂哥有些不乐意了,问领班,刚开始招聘时你们不是说没有夜班吗?
领班看向一边,说,你问招聘的去,我没说过不上夜班。
于是我们开始商量什么时候离开,决定当月做完就走。
嫂子那时在家做手工兼职,每天可以赚个几十块,孩子给大妈哄着,每天晚上就是烧烧火,买点酒给我哥俩喝,日子也算平静。
听说堂哥要辞职,嫂子没做声,堂哥说,夜班太熬人,而且还伤身体。
随你便,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呗,我赶明去找个文职工作先上着。先把今年熬过去再说。嫂子说。
其实东莞这个地方我也早已不想呆了,这里到处都是工厂,当初和堂哥在这里找工作时问过许多工厂,总之都是一句话——两班倒,每班十二个小时,工资四千五左右,我觉得我不如去做文职,工资也差不多,而且也不累人,何必在车间消磨意志呢。
看来我又得重回老本行了,而且还要离开东莞,前往深圳。
长安离宝安只有差不多五公里左右。我选择来到了宝安,找到了现在的工作,堂哥在长安也找了一份事,没有夜班的,每天十二个小时,就这样,我们分道扬镳。
有时候理智一些总是好的,当初离开熟人工厂找工作时,堂哥骑着摩拜单车载着嫂子,一路上很高兴,两人有说有笑,我也很开心,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真的好轻松,要是并不是找工作而是外出游玩那该多好。可能他们本不是来东莞打工的,而是来重拾旧忆的。
远离家乡有亲人陪伴,心里总归好受些,在长安的时候虽然每天有些累,但是开心是真开心。
可转念一想,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敞怀地大笑呢?对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声情放纵有时真让我觉得自己很浮夸,同时心里很孤凉,那种感觉不好受啊。
过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自己,请允许我自私一回,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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