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回答,而且惊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自私——她甚至害怕吕清盈会回来。明面上,露玉过得幸福美满,可心底里却是异常焦灼——盼她平安,又害怕她出现。
“吕清盈”这三个字就像悬在她心上的利剑,随时会落下,听到任何相似的音符,都会让她心生颤抖。无数次,她想要告诉葛岳泉真相,可他一声温柔的“清儿”,让她又舍不得毁掉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但这每一声的呼唤,都在提醒她,这幸福不是她的。她鼓起勇气,告诉葛岳泉,自己的闺名是“玉儿”。他没有怀疑,改了口。终于,她有了属于自己的相公。
吕清盈失踪了好几年,让她稍稍松懈了紧悬着的心。可吕娇盈却告诉她,抓到了一个和齐云月极其相似的女人,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若真是吕清盈,该怎么办?从前吕娇盈就数次暗害吕清盈,如今被她发现顶替的事情,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她本想拒绝,躲一躲,可心里又难免担心,想见一见自己的妹妹,问一问她,当年为何要抛下葛岳泉!
踏进暗牢的那一刻,虽然被悬着的女人有些狼狈,可露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她!她心底里最期待也最害怕的人,终于还是出现了。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吕清盈,可悬着多年的石头,总算轻轻落地了。
还来不及叙旧,吕娇盈就像恶魔一般,勾出了她心里那个邪恶的念头:“杀了真正的吕清盈,她就永远都是葛岳泉的夫人,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拆穿她了!”
吕清盈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突然呵了口气,笑了起来:“多年不见,姐姐的见面礼……居然是刀子!”
“你……”从前在梨园的时候,吕清盈就玩笑着叫过她“姐姐”,但那只是玩笑。可这声“姐姐”,她听出了重量,吕清盈,真的是在叫她!
露玉站在吕清盈的勉强,止了步,慌张异常。莫非,她知道了?
吕娇盈倒没有听出什么不妥,只觉得吕清盈自甘堕落,居然跟自己的婢女互称姐妹,深以为耻,便不断推着露玉前行。眼看着匕首即将刺入吕清盈的体内,露玉浑身一颤,如梦初醒一般,刀子掉在地上,她跪下,抱着吕娇盈的双脚,摇头哀求道:
“不行……不要……三小姐,你放过她吧……”
“娇儿。”
锁链撞门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咚咚”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露玉看到进来的男人,吓得浑身颤抖,顿时瘫坐到了地上。
“爹,”吕娇盈立刻恢复了小女儿的娇态,迎了上去,“我说了吧,这葛岳泉身边的吕清盈是假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吕清盈。”
吕老爷站在吕清盈面前,瞥了一眼脚边的露玉,怒其不争。当初的事情只有他和齐云月还有露玉知道,没想到事情居然被自己的三女儿给揭穿了。不过幸好,她没有大肆张扬,而是先通知了他这个当爹的,事情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爹,我把葛庄主请过来,当众拆穿她们。”
“不可!”吕老爷居然制止了她。他捋着长须,眯眼打量着吕清盈。
“为何啊,爹?这对主仆丢尽了吕家的颜面,为何不能拆穿她们?”吕娇盈不依,恨恨地瞪着吕清盈。
“葛庄主既然已经娶了露玉,就让她继续做风云庄的夫人。至于清儿……我另有安排。”
“什么?爹,那……”
“好了,娇儿。”吕老爷打断了吕娇盈,吩咐道,“你先送露玉回去,不可露出马脚。露玉,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看好清儿,你安心做你的葛夫人。此事若是败露,你和你的两个儿子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他不动声色的威胁,让露玉更加不敢动弹。
吕娇盈怒瞪着吕清盈,欲挥鞭抽向她,但被吕老爷一把拉住。
“娇儿,不可胡闹!”
“爹,你怎么也护着她?杀了她,知道露玉秘密的就只有我们,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不杀她,露玉也会乖乖听话。你手上的可是龙鳞鞭,上身必留痕。她这副皮囊我还有其他用处,别打坏了。”吕老爷负手看着吕清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算计着什么。
吕娇盈气不过,继续撒泼道:“不过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有什么可用的!”
“凉州城的查王爷你可听说过?”
“查王爷?哦,就是那个四处强娶民女的色王爷吗?”
“你说的那是他儿子查小王,不过也差不多。清儿如今上不得台面,私下里送过去,还是可以让查王爷卖我些面子。”
“爹讨好查王爷做什么?”
“凉州附近有几座新发现的铁矿山,这神兵府常年锻造兵器,需要大量铁矿。光是供应他们一家,吕家几世无忧了。”
“还是爹思虑周到!”
“夫人,镖头在正堂设宴,为方老板洗尘,请您过去。”吕娇盈身旁的丫鬟裁思前来禀告道。
“知道了,一会就去。爹,今天少朗的义父过来,您也一起去见见吧。”
“少朗的义父?是什么人啊?”
“听说是西域回来的行商,我们运送的很多货物都是他从外域带回来的呢!”
“呵呵,好,你也多走动走动,好让他义父有什么奇珍异宝都能惦记你。”
“知道了,爹。”吕娇盈娇笑着,跟着吕老爷走了出去。
露玉早被吕娇盈的侍女架了出去,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此刻她的手脚还使不上力气,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生死劫难。
“玉儿!”葛岳泉迎了过来,从侍女手中接过瘫软的她,“怎么了?是不是三小姐对你做了什么?”
从前他就知道,吕娇盈在府里的时候对她百般欺辱。吕清盈性子弱,不敢声张。自嫁入风云庄,有他护着,吕娇盈总算收敛一些,不敢太放肆。今天刚好有事出去,他回来一听说是被吕娇盈请走的,连忙赶了过来。
“没事,泉哥。我……”露玉见到葛岳泉,心里总算安了下来。就在走出来的路上,她已经下好决心,要把他还给吕清盈。
她张嘴正要说,吕老爷一声唤,打断了她。
“原来是葛庄主来了。”
“小婿见过丈人。”葛岳泉对他抱拳一礼。
“呵呵,贤婿免礼。娇儿说府里来了一位西域行商,手里有许多奇珍异宝,刚好你们也在附近,便叫你们过来看看可有合用的玩意。葛庄主护妻心切,不会连我这个老丈人想见女儿都不许了吧?”
“丈人见笑,若是想念玉儿,小婿便常带她回吕府小住即可,何须丈人差人来请。”
“罢了罢了,你们呀,好好过日子即可,别被不相关的人扰了心神。”他说完,朝露玉一瞪。
露玉微颤着低了头,缩进葛岳泉的怀里,不敢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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