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梦，无关故事与酒

清晨

文/赵允之

（一）

我和许多90后一样，热衷于旅行，没有计划，背着个包就出门了。我甚至不知道旅途经往哪里，又在哪里停靠。但就是这样，出门了。

与众多的背包客一样，喜欢在青旅这个大家庭里住下。常常有朋友听到我说出门的时候住在青旅，总要大惊小怪一番：“这怎么行！这么危险！小允你别被撸了去！”我感激他们的关心并且发誓再也不住在青旅，一定会选择高大上两百块钱一晚的连锁酒店入住以保证人身安全，接着下一次出门依然选择住在青旅并告诫自己绝对不发朋友圈，不发微博，甚至空间不上传一张照片。然而，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意去做喜欢的事，不枉费青春一场。

到凤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那天没有下雨，有点小阳光。由于提前下了车，沿着沱江走了很远才到旅舍。老板是个高个子，我到的时候他打了个喷嚏，刚好感冒了。老板二是个美女，长得比我高（目测），长得比我瘦（目测），长相很是温婉，后来她告诉我她老家就在杭州。我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至于高个子，十足的山西大汉（其实挺瘦的），他说在他们山西，家家户户都挖煤。

安顿下来后，我到古城里随意逛了逛，吃了碗牛肉粉。有点困，想直接回旅舍睡午觉。就这样，回去的时候刚好舍友嘟嘟也在，她正坐在床上捣拾她的单反。我热情地打了招呼……

（二）

在凤凰的第四个晚上，我们围炉取暖，互相闲聊着。小伙伴们讲了一个又一个关于旅行、关于爱、关于生活的故事，我们欢笑着，我们感慨着，却没有人去关心这些故事是否真的存在。在这么些个寒冷又萧瑟的夜晚，有彼此就足够了。

老板和大学同学从外面回来，带了一大包的泡鸡爪和甘蔗。第一次在冬天吃甘蔗，而且还是皮没削干净的甘蔗，咬了一口，没咬下来，使劲扯……我用一个晚上吃了一根半截长甘蔗！旁边的小伙伴们早已消灭了两三根。我唯有无视他们的眼神，继续和甘蔗作斗争。正在我拼命咬甘蔗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好像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当他把手续办理好了之后，也坐到了围炉旁，但是他没有说话。高个子偶尔问一下他的情况，恰好两人是老乡。之后，他便默默地坐在一旁。

也许我是小伙伴中年龄与他最接近的，偶然一两句话却是聊得来。第二天由高个子老板带着去爬山，傍晚一群人一起做饭。饭后，他约我去沱江边走走。

夜晚的沱江并不安静，那些标榜着“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文艺青年开起了酒吧，唱着情歌、民谣，吸引了一大批游客来艳遇。夜晚的沱江流水潺潺，有人放起了莲花灯，许个愿吧，我对自己说。

夜色 他和我并肩站在那些画着奇形怪状壁画的酒吧前，听着歌手唱“蓝莲花”，忽然像自言自语：“太吵了！”我怔怔地看着他：“喔！”然后我们转身离开，把所有的喧嚣抛在身后。一路上，我俩像是约定了似的，谁也没有去捅破这份宁静。晚风轻轻吹过，有点冷，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行至远处，他问我：“我可以抽根烟吗？”“嗯”我颔首。他熟练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我看见烟如雾一般悬浮于沱江的上空，然后，飘远了。接着，他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但是他没问我，你有酒吗？

（三）

有没有一个人常常让你在不经意间想起？有没有一种情怀常常围绕在你心中不愿远离？有没有一个梦始终缠绕着你让你不断追寻？

我们总以为行至末路，却不知柳暗花明。转折往往藏在某个角落，在你不经意间将它寻到。那晚，我和他便是如此。古城的夜晚，灯火通明，大街小巷不是小店就是客栈。我们随沱江一路散步到了虹桥，站在虹桥上，发现下面有一道非常不起眼的木门，有点旧，半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他说下去走走。我轻轻推开木门，第一眼被房间里的书架惊呆了。上面放着许许多多旧书，当然也有新的，最让我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一本汉语词典。有一位姐姐热情地喊我们坐下，暖暖身子。我想他喜欢上了这里，我看到了他痴迷的眼神。

姐姐给我们倒了茶，她知道我们不是来投宿的，也许投缘，三人便坐下来聊了起来。这是一家客栈，名为“九木”，屋内的木做的装饰都是她弟弟一个人做的，是的，她弟弟才是九木的老板，而她则是生活在新加坡每年来古城陪伴弟弟一个月的老姐。我眼睛瞄到墙上的木板标语“一本书交换一个晚上”，我也被迷住了。只要你带上一本书，任何一本，送给九木，那么就能免了这一晚的房费。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觉得很棒。感觉我带上的这一本书，来到九木，交换的不是一晚的住宿，而是一个梦。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呢？旅人怀揣着满心的欢喜，来到这，用自己心爱的文字交换了一段旅程，另一个故事。我来过，我也留下了一些什么……这个地方有过我的痕迹，有一天，我心爱的文字被另一个欣赏它的人领走了，去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但是那个人和我一样，满心欢喜。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人懂我；在漫漫人生中，有一个人和我一样欢喜。

（四）

姐姐喝着茶，和我们说着她的经历，她是如何从吉林到了日本，最后又转折去了新加坡工作。她失败过、失望过，辛苦地熬过，在众多的人当中，她是不起眼的一个，没有很厉害的工作，也没有很高的收入，但她努力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努力地走好脚下的路。

他如迷茫的孩子般看着姐姐，忽地陷入沉思，忽地向姐姐倾诉。姐姐依自身的经历给了他一些建议，开始他不解，但聊到后面，豁然开朗。这两天，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我记得他拍了拍大腿，眼神发亮，对着姐姐说：“对，要把事情一件一件地做好，先把脚下的路走好！”那一刻的他，是多么的坚定，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不大记得他因何陷入迷惘了，但他那双发亮的眼睛却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里。

从九木回到旅舍后，相互道了声晚安，便各自回房去。第二天我赶早离开了凤凰，去往下一段旅程。至此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事情是不是已经解决了。但我记得他和我肩并肩站在酒吧前说的那一句“太吵了”；记得烟雾缭绕在沱江上；记得虹桥下转角处有一家客栈名叫“九木”，旅人可以用一本书交换一个晚上，交换一个梦……

也许这就是旅途，不管你是得意还是失意，总会有一个契机来摆渡你，让你寻到失落已久的梦。无关故事与酒，无关风月……

心之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