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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回到娘家已经一个星期。这两天气温下降,细雨绵绵,温度和苏州差不多。不同的是娘家这边家家都安装有炉火,再冷的天气,只要不出门,都不会感觉到冷。这就是温暖的家。
父亲的心愿是想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这场大病之前。但我们能觉察到,这非常难。怎么说呢?比如父亲有时候坐着,突然间就话不答题。问他想啥?他笑笑,默不作声。无奈的眼神看着我们,无疑,有很多记忆片段已经在他脑海里逐渐消失。我们的父亲,“脑萎缩”这个至命的词,正在将他侵蚀。驻入树皮般的体内,用刀削割。至于速度,时间在给我们结果。
思路清晰的状态下,父亲会和我们说上几句。脑子糊涂的情况下,我们聊天,父亲总觉得我们是在议论他的病情。他已经感到自己力不从心,努力用手在花白的头上比划,道出自己的感受。他说感觉整个大脑都在逆袭他的中枢神经,就像日夜颠倒,山崩地裂……而他?也在挣扎中与它们努力作出斗争,最终让他深感无助,一切都在改变他。思想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就连屋子里的家具……
电视机换过吗?
没有啊!
换过,一定换过。你们瞒着我。
没有啊!爸爸。
真的没有吗?
没有。
父亲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又描述,他现在大脑里的画面:住的这房子是前后受夹。前面一户人家的房子才在马路边,后面还有一户人家……
这种真实的感受与变化,让我们听了非常难过。这大概就是一个正常生命渐渐走向另一种状态的过程。这就是老年痴呆的演变和症状,只是我们的父亲会表达出来,让没有经历过的我们感慨万千。这是没有办法的,内心世界里,父亲很清醒,他不想接受,子女也无能为力,只有祈愿上苍,这种令母亲惶恐不安的症状慢点,再慢点发生在父亲身上。
姐姐今天陪她的老同学们去了。听说是住在老街上的老同学的父亲病逝了,同学们前来吊唁。借此机会,大家聚聚。
小镇每天都很热闹,我来这几天,附近已经有两位老人过逝。还有一位处在危险期的,是我们原来的邻居,八十出头的黄叔叔,已经瘫在床上半年之久,但黄叔叔大脑是清醒的。
午后,父亲刚躺下休息,家里来了几个侄子。他们是从市里特意赶来探望父亲的,站在父亲床前,父亲倒是一一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
从父亲的房间出来后,我与家族中的几个侄子坐在小客厅聊了会天。他们比我年龄都大点,都是八十年代靠读书走出家乡的。说父亲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只有好好照顾,多陪他说说话。待他们离开后,毛毛雨早就停了,外面微风轻拂。我对母亲讲,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去哪里?
沿着弯弯曲曲的肖家巷子,一路向凤凰山上走,泥沙之地,没有烂泥。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我去看了祖父祖母的墓地,还有伯父伯母和明哥的墓地。之后沿路而下,去看了伯父家最早筑建在凤凰山半山腰上的老屋基,现已经全部是蔬菜地。边上一座古墓,是过去有钱人家葬的。小时候就听父亲说过,算算时间,大概也有上百年光阴。
父亲为自己选好的百年归天之地离伯父的墓地很近,那是花钱向别人家购买下来的。政府统一的归划墓园在别处,但凤凰山下的子民,特别是像父亲这一代的老人,他们是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这片生养他们的地方的。
2024/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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