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歌扇皱眉朝屋顶看去,神色冷峻。刚刚那阵笛声是摄魂魔笛不假,此物与摄魂蛊毒均于万年前消失于世,这短短的时日内却均已现世。而且这魔笛怎么会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手上。方才魔音穿耳,摄人心魄,引人自残,还好他知晓这魔笛的厉害,有所防备,未被笛声所惑,但是看着倒地的魔界众人,还是戾气顿生。
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猖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开杀戒!
屋顶那人远远与歌扇对视着,忽然轻笑道:“呦,你应该就是那失踪了几百年的魔王了吧?啧啧,这怎么又回来了呢?是舍不得这魔王之位吗?”忽然话音一转:“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歌扇收起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肃穆,绷着嘴角看着屋顶上的人,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歪着头轻轻一笑,轻描淡写的说:“要你命的人啊。”
歌扇眼神愈发冷峻:“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口气大小很快就有分晓了。本公子念你已多年未在魔界,不熟悉这魔界的新规矩,可以给你指条明路。”那人朝大殿外依稀可见的宫门方向扬了扬下巴:“喏,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也不用担心,我自会将魔界治理地井井有条。”
天地间一片寂静,两人遥遥对峙,周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魔界诸人多年不在歌扇治下,对于这个失踪多年再次出现的魔王并不买账,眼见着屋顶那人神出鬼没,修为深不可测,心思都摇摆了起来,竟然有不少人悄悄朝离歌扇远些的地方挪去。
歌扇余光扫到了众人的动作,心下悲凉。嗬,这就是魔界,这就是自己的忠臣。他忽然感到一阵疲倦,自己真是过时了吗?也许自己真该一直呆在南海之滨才好。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歌扇就生出了莫大的悲哀,眼神也迷茫了起来。自己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还有什么意义?死了倒是一干二净。
“歌扇!你做什么!”蒙毅一把抓住了歌扇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掌,大声呵斥道。
“所有人都把五感封掉!”蒙毅冲周围众人吼道,一边紧紧抓着歌扇的手,歌扇却依旧未清醒,呆呆地看着蒙毅。这魔笛之音真真可怕,那人悠闲地立于屋顶之上,悠扬的笛声从他嘴边飘出,再次迷惑了众人的心智。蒙毅的提醒并没有什么作用,又有几人亲手杀死了自己,死前泪流满面。
黎丘艰难地抵抗着那致命的笛声,感觉自己嘴里已经泛起了血腥味儿。墨谷弯着腰一脸痛苦看着歌扇,整个大殿之下只剩下蒙毅勉力支撑。
蒙毅狠了狠心,狠狠甩了歌扇一个巴掌,歌扇脸上剧痛,终于清醒了一些,迷茫地问道:“你打我做什么?”
蒙毅吁出一口气:“你在想什么?”
歌扇这才惊觉那可怕的笛声不知什么时候又响了起来,一时怒气大涨,推开蒙毅,飞身朝屋顶上那人攻去。他功力虽恢复了大半,但是刚刚在魔笛控制下又有了损伤,这一击竟然只使出了一半的功力,那人笛声不停,错开身形避开了歌扇一击。歌扇手下不停,招出久未用的纸扇,挥舞出了漫天扇影,将那人牢牢罩在其间。一时间,大殿内外烛火全部熄灭,只剩下屋顶两人交手时的光晕。
蒙毅这时也召出长戟,飞身直逼那人脑后。蒙毅这柄长戟昔日在人间曾怒挑上千秦兵,杀气腾腾。两大高手前后夹击,那人该是如何都无生路的。
谁知,蒙毅的长戟将将扫到了那人一缕垂在身后的头发,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轻轻一挡,将蒙毅逼退了三步,而后黑影一把将那笛声的主人拉出了战局,远远立在了屋顶的另外一边。
蒙毅和歌扇并肩站在一起,看向了忽然出现的黑影。黑影身着黑色的长衫,脸上也蒙着黑色的面巾,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却不是看向歌扇二人。
黑衣人定定地看了笛声的主人片刻,似乎轻叹了一声,朝歌扇一拱手:“诸位,多有打搅。我们这就离去。”
“哼,离去?你当这里是你家后院还是怎的?杀了我这些部下,就轻飘飘一句打搅就想了事?”歌扇怒喝道。
黑衣人声音低沉:“那你要怎样?人死不能复生。”
“自然是血债血偿!”
笛声主人忽然出声:“你又来作什么?”声音却是从未有的冰冷,一脸的厌恶。
“诺儿……”
“不要叫我!滚!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歌扇和蒙毅对视一眼,看来此人正是白诺无疑,而那黑衣人应该就是传闻中十年出现一次之人了。
“你们要吵还是等到解决了这里的事再吵吧。”歌扇看了一眼死伤大半的魔界之人,眉头皱的紧紧的。他挥袖将熄灭的烛火点燃,不善的看着那奇怪的两人。
黎丘和墨谷一直站在殿下,刚才混乱之中两人走动了几步,这会儿正好站在了一盏硕大的灯笼之下。
白诺和黑衣人在烛火亮起的瞬间忽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吃惊,疑惑,更多的是惊喜。
“离儿!”
“娘!”
白诺和黑衣人同时出声,同时朝黎丘站着的方向飞驰过去。白诺激动地抓着黎丘的胳膊,嘶声道:“娘!”
黑衣人也是满眼震惊地看着黎丘,颤抖地喊了一声:“离儿……”
黎丘吓了一跳,不知这二人却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但是刚刚这年轻人的凶残他却是见识过了,对此人颇为忌惮,狠狠挣开了那人的钳制,往后退了几步站住,才冷声道:“你们认错人了。”
黎丘穿着菜农的粗布衣裳,头发为了掩人耳目也藏在了帽子里,只露着一张光洁的脸庞,此时一出声,那两人均是一愣,齐声道:“你是谁?”
黎丘沉着脸没有说话。白诺无数次梦到娘亲挡在自己身前被一柄长剑刺穿胸口的情景,那种无助和失去的痛苦折磨了他几千年,在他沉睡的千年间,循环往复在梦境中折磨着他。他有时候会盼望可以梦到那一幕,因为可以再次见到娘亲。可是,自从百年前他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娘亲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找不到了。这会儿看到眼前这人,和娘亲生着一样的面孔,他会不会是娘亲的转世?
白诺上前一步,出手却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黎丘的胳膊,执拗地看着黎丘,又叫了一句:“娘,我是诺儿啊。”
黎丘觉得这人纯粹就是个神经病,怎么会叫自己娘?且不说其他的,他难道看不出自己是个男人吗?黎丘不耐烦地挣扎着想把那人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甩掉,却发现那人手劲很大,而且似乎在隐隐颤抖。这都什么毛病。挣扎间,黎丘一直带在胸前的那半块玉佩露了出来,在明亮的烛光下分外显眼。
白诺瞳孔一缩,一把抓住了那露在外面的玉佩,吃惊地看着黎丘,颤抖着问:“这是什么?”
黑衣人也看见了玉佩,眼中骤然蒙上了雾气,挺直的背忽然也颓然地弯了些许,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黎丘狠狠从白诺手中抢过了玉佩,紧紧捂在胸前,戒备地看着这神经兮兮的两人:“关你们什么事?”
白诺哆嗦着手从怀里摩挲出了一物,递到了黎丘面前。黎丘一看,脸色大变,那也是半块玉,玉质普通,却是与自己手中那块一模一样。他伸手接过白诺递过来的玉佩,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然后闭上了眼睛。
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上面细致的花纹都可对上,丝毫不差。俨然原来是一块玉。
黎丘眼前闪过凤羽人将两块玉扔到娘亲脚下的情形,还有娘亲红着眼睛捧着玉佩的悲哀,以及将玉佩分别带在自己和哥哥脖子上的情景。一行清泪顺着黎丘的眼角滑落。
他把两块玉紧紧捏在手中,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对面那个清俊挺拔的男人,颤声叫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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