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碗里 盛的是月光

さびしさや　一尺消えて　ゆくほたる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俳句·日·立花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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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27日，农历正月廿三。

晨起读到一句话，“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 以诗词为心”。

这句话我曾经见过，这样的人，我也见过。

我的审美从来十分稳定。我热爱的是吉永小百合那样的女人，并非容貌艳丽到何种程度，但是身上带着古典雅致的韵味，举手投足间，尽是端庄的风情。

特别是吉永小百合有一组在雪地中拍摄的照片，那空寂虚幻之美，简直就像日版的洛神。

洛神什么样子？曹植在《洛神赋》中这样写：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fǎng 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lù)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yè)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máo)，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tuān)濑之玄芝。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这是多年来，我见到过的，形容和赞美女人的最高境界。特别是当美人一袭白衣，身处皑皑白雪之中，其风姿绰约，可怜可爱，言语不足以表达千万分之一。

当真是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回眸一颔首，甚至心寒眸酸、泫然欲泣时，都带着令人惊心动魄和心碎的美丽。有时我会想，沉鱼落雁应该也不是虚构和夸张。只是人生有许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纹，总要过后才觉得美，所以才有了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并无锦心绣口，经常会在一些时刻觉得词穷。

但我常常会认为自然才是最好的作者，也是最瑰丽的形容词。风花雪月，云烟雾雨，山川河流，和这漫天繁星，果真都不如你。

我最近常常梦见一些过去的人。他们像春日野穹下迟早要融化的细雪，初见惊心，再见动情，却在最后都悄然远去。

后来我发现，根本不存在幻想，梦也都不是梦。所有在你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都是此时此刻其他宇宙真实的发生。造物主看着千千万万的你陷入同样的困境，个个都孤独，才让平行世界的你们有微弱的互通。可你懦弱，只敢相信那只是念头。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下面其实不该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而是含情欲说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黄金杆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汉宫侍女暗垂泪，沙上行人却回首。

战争不常见，而思念却常见。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不知何处是他乡呵，雪的碗里，盛的都是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