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最近很郁闷。
自《聊斋》之后,他受到的香火,大都被陆判引了去。
也难怪,跟陆判相识,求他为自己换颗七窍玲珑心,就算整天饮酒作乐,也能妙笔生花,何苦要跟你文曲星苦读十年?更何况,陆判一高兴,还能帮人换张好看的脸。
眼看要到天庭的审核期,文曲星再也坐不住了。
与凡间不同,天庭的审核并非为了考察政绩,而是为了取乐。几百万年了,天庭的人总要变着法子取乐的。
去年,香火少的神仙都变成了猫,为期一个月。这一年,香火少的神仙要当众反串。
想着自己男扮女装的样子,文曲星一阵激灵,便化成凡人模样,匆匆赶往人间,希望寻到些许对策。
他第一站就来到了学堂。以前,人们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学堂里的读书声,如今的学堂却比山谷还安静——山谷还能听到几声鸟叫呢。
文曲星推开门,果然,一个学生也没有,只剩老夫子在堂中唉声叹气。看着他的身影,文曲星想起了在天庭发愁的自己,心中有些同情,便走过去,安慰道:“孩子们小,不懂事,以后还会回来的。”
老夫子瞪着眼睛,问:“为何要回来?”
“终究是旁门左道,不能成事。”
老夫子又瞪起了眼睛,从怀中抽出一纸文章,递给文曲星,说:“请过目。”
“此文极秒,作者必是当世大才!请问出自谁手?年龄几何?”
“王铁匠家的老幺,刚满7岁。”老夫子闷声说道。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学识?真乃文曲星下凡!”
“屁的文曲星下凡!这孩子曾是这里资质最差的一个,是王铁匠为他向陆判求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写文章才如有神助。不单是他,任何向陆判求心的孩子,都能得到恩惠,有些人已经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啊!”
文曲星感到一阵无力,刚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便回过头,问:“方才为何独自叹气?”
“叹老夫,早生了几十年啊!”老夫子闭着眼睛,肚子前的双手不停地盘算,仿佛在和文曲星商量:“你说,如果我早日入土,早日托生,能否赶上陆判的恩惠?”
迟迟没有回应,老夫子睁开眼,发现人已不见。
当天下午,学堂旁的裁缝店发生了一件怪事。一名文质彬彬的书生闷着脸进来,让裁缝为他量身裁了一件女装,之后便匆匆离去。到了晚上,裁缝总想和妻子聊这件事,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几十年,那些受过陆判恩惠的孩子早已成了国家栋梁,他们每个人都身居要位,过得很好。只是他们在出神的时候,总觉得心里连着某个地方。
京城酒坊的李掌柜从好友那得知了这件事,暗自琢磨了半个月,大叫了一声,便跑到陆判那磕了几个响头,絮叨了一阵儿。
当天晚上,在那些达官贵人们吃饭的档口,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一句话:
“何以解忧?唯京城东市,李家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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