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多了六便士之后,月亮的光辉便黯淡了。有时候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跳脱出旧的圈套,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迎面望着月亮,借她伸下来的光梯爬上去,马上就要得到新生了;可是言行上稍微的不注意,就又会把你拖拽入无穷无尽旋转着向下的深渊中。此刻你会苦恼,会感到肝肠寸断,会怀疑你所追求的通往核心目标的道路究竟是否正确,是否合适?甚至你会悲观地想,你所经过的这一条路,是因为它太正直高尚,容不得一粒尘沙呢,还是由于你自己太卑微晦暗、见光就死呢?!
其实,徘徊犹疑、不断往复的是你的大脑,而非六便士或者月亮本身。由于大脑的最省力原则,你越多的关注或倾向于某一方面的事物,你的大脑也就越习惯于本能地驱使你在第一时间去选择关注或倾向于这方面的事物。因此当你过多的关注物质世界的浮华夺目、歌舞升平时,需要静下心来探索的深层次的精神之光对于你的注意力来说,其存在感和吸引力便大为消减了。不是这精神世界的和美之光刻意避开你,而是你在日复一日的受大环境诱导的微习惯养成过程中,不经意间远离了它。
其实这疏远的过程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这其实是现今唯利是图的险恶世界步步为营,苦心孤诣地谋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每一个如你一般的单薄力弱的个体无条件地顺从这个社会整体的大框架,乖乖地按社会整体的运行体制和教条信仰来进行你的一举一动,说白了就是用牺牲绝大多数个体的平衡安宁来换得整体的持续稳定。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连“暗中操纵”这一技法都模仿得入木三分!
汤屋这个世界的确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乐园,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们都生活在现在这个世界上,从目前来看没有别的选择。身处在这个浮躁喧嚣的社会,表演的人尽情表演,刻意夸张,表面上做出严肃正经的模样,实则在不被发现处尽可能达到哗众取宠的目的;观看的人也尽力叫嚣,各成“战队”,表情夸张,语露锋芒。几乎每个人的一双眼睛都含着笑,可是每个人的每只眼睛都各牵出一根线,死死的攥住“名利”这二字,不肯轻易松开。你看,一个人在笑着。你看他笑的样子,像是在看着你笑,像是对你欲言又止。本来你不想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但看他微笑良久,你为了不扫他的兴,便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回应他。其实他根本没有看你,他的目光穿过了你,密切关注着名、利二位的变化行情,同时在脑中计算着对他而言的名利最优解,也许是他脑中正好预演到对他非常有利的一幕,他的脸上便不自觉的浮现出身处幻梦的微笑,并且这微笑就像夏末的余热一样,迟迟不肯散去。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就算一个修持再高的人,处在这样一个人人戴着面具假笑、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环境中,都很容易轻易被一丁点儿的小烦扰所触怒。即便他嘴上不言,神色如常,内心也是怒火中烧了。毕竟一个人修养越高,他对于真诚、善良、坦率、慷慨、忘我等一系列美德的敬重程度和自我要求就越高。也因此,他们对于麻木大众对美德的不敬和背离就越发不能容忍。每一个人都有七情六欲,产生不良情绪是很正常的。情绪的调控力也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要靠后天学习领悟、不断练习精进的。不然何来“修持”一说?可是心情不走回头路,心情既然已经产生,对于心情的主人而言就无可挽回,主人只有通过自身的修持加以调控,再苦再难都不得不坚持去做。就像已经释放的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等有害气体,这些已经释放的有害气体和温室气体已经无可挽回,只有通过后天不断的补救修护措施来加以改善。譬如用植树造林、保护海洋、退牧还草、湿地调节等等必要手段来加以调控温室效应和海平面上升等环境恶化问题。这些补救手段确实在各方面的消耗量都极大,但人类为了自身生存,为了地球持续发展,不得不坚持做下去。对整个人类而言,救治环境是人类不得不做的,而且责无旁贷。对个人心情和心境的调节也是一样,每个人都不得不坚持“修”自己的心,因为每个人对自己的心态和情绪都责无旁贷。
所以有时这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都说教养好、修养高的人不易受环境所左右,实则不然。一个教养再好的人,大环境的影响也会迫使他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光只是这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情绪,就已经够容易够把一颗平静的心弄得乱七八糟了,更不要说其中一定会包含的令人不喜的不良情绪,它们要是再一捣乱,那这颗心就势必像是被安了定时炸弹,只不知哪一刻就会爆炸了!只是这些糟糕的情绪到底会不会表现出来,以及如果表现出来了,它们会以怎样的方式表现出来,这才论及个人的修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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