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春

甲辰年，丙寅月，戊戌日，庚申时，2024.02.04，星期日，16:26:53，立春始。

《尚书大传》说：“东方为春，春者，出也，万物之所出也。”立春，是24节气中的第一个节气，是冬去春归的交接，是一期一会的新生。一年又一年，四季再轮转，像是老天垂怜，岁月宽容恩典，不断点燃人们重新开始的希冀，在生命的长度上刻下新的印记。

今天一上午灰蒙蒙的天空郁闷着，午后总算怄成了雪花，且有越来越大的阵势。15点26分按古法躲春，要两个钟点，因为开春节点在16时26分，前后约一个小时，向神明献上诚挚的心意。我祈求上苍给我护佑，予我心安，赐我一个顺心健康如意的龙年。

躲春的两个小时，读杨少衡《此处有疑问》。杨少衡是一位擅写官场小说的实力派作家，创作了一大批短中长篇小说，我也算是个杨粉儿，一直追寻着他的小说在读，如《尼古丁》《疑点重重》《县长内参》《冬至的圆子》《珠穆朗玛营地》……或写宦海波澜，或写仕途沉浮，不是宏大叙事却紧扣时代脉搏。故事人物大多是男性主场，很少情感戏但字里行间藏着烟火；紧凑的结构，有时看似闲笔却是文眼；冷静的语言，透着幽默和智慧，让人时不时会心一笑。杨氏官场小说不同于当下横扫大屏小屏的腐败厚黑现行，他重在参悟官场构造的内外肌理，更靠近官场的原生态，所以让人有似曾相识之感，读几篇就会觉得“老杨制造”的“新官场小说”还真非浪得虚名。这个中篇《此处有疑问》可视为“县官系列”，以贯常的官商矛盾为切口，在突发事件中见官场见官品见人性，值得一读。

雪越下越大了，窗外的天色倒是比日间愈发的明亮，大雪涂抹的楼前两排青堂瓦舍白皑皑一片沧沧，西望火炬路的灯影雪光交映在行道树身上，枝条在微微的颤动中像是互认前世的模样，车流匆匆，赶趟儿地行驶在梦想与现实的路上。北岛说《真的》：“在这个早晨，我忘记了我们的年龄。冰在龟裂，石子在水面留下了我们的指纹。真的，这就是春天呵，狂跳的心搅乱水中的浮云。春天是没有国籍的，白云是世界的公民，和人类言归于好吧，我的歌声。”

我带着《此处有疑问》中的“疑问”躲过了春的开头，顷间奔赴春日的心情开始澎湃，我想起了我们的“耕乐堂”在这场大雪的沐浴下该是什么样子，蓬松土地下的蒜苗、蚕豆苗可好？东坡先生说：“春江水暖鸭先知”，作为生活在远离江水北方小城的我，总以为枯黄一冬的草木或许更先感知春的消息，毕竟四明狂客的“似剪刀”的二月春风吹来了。